第二十九章 瓮中捉鳖（1/2）

待明成走后，云川也顾不上吃早饭，马上就出去找杨清沄，刻不容缓，需要即刻把探到的消息告诉他。

刚走到宾客休息的地方，就发现杨清沄已经站在了住所交汇的地方，被几个看守的侍卫拦住。云川笑着招招手，赶紧跑过去，说道：“他是本公主的朋友，你们让他过来。”

几个侍卫面露难色，小声禀报道：“云川公主，耶律王嘱咐来访宾客不得进入我们的休息区，这。。。”

“我跟耶律王禀报过了，这人交给我了，我带着他，不会让他到处走动的。”云川不容侍卫辩解，拍着胸脯说道。

侍卫看到云川笃定的表情，便不再为难杨清沄，打开闸门让他走了过去。云川赶紧拉着杨清沄走到侍卫稀少的地方，关切地问道：“你早上吃饭了吗？昨晚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杨清沄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不自然地抽回手，说道：“吃过了。百年雪莲的事情怎么样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去把雪莲拿回来？”

云川把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小声说道：“情况比我们想到了还要复杂。”云川将昨晚和今早的与雪莲有关的事情告诉了杨清沄，杨清沄的脸色慢慢变暗，眉头轻轻搐动，眼神凌厉，“明成的话是否可信？我们现在去尚度可汗的毡房去取？”杨清沄打断云川说道。

“明成的话，哎，目前也只能赌一赌了。我们先去我叔叔的毡房把小匣子取回来，再找机会去尚度可汗的毡房。今晚如果不得手，那我们只能用盛泽的办法了。”云川摸了下盛泽给自己的玉佩，无奈地说道。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你叔叔那边。”杨清沄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数，深知事情紧急，但也不能乱了方寸，点头赞同云川的方法。

云川知道叔叔赫连弃及每天早上都有习武的习惯，这个时辰叔叔一定不在房中。云川恢复了公主打扮，当然不用躲躲藏藏，便打发了门口的守卫，带着杨清沄大摇大摆地走入了叔叔房间。

房间的布置完全没有改变，箱子还是放在老位置，云川站在毡房门口把守，杨清沄打开衣箱，翻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小匣子，连昨晚两人装扮的衣服都不翼而飞。杨清沄暗想“不好”，定是已经被赫连弃及发现，搞不好还中计被其瓮中捉鳖。

云川回头看到杨清沄的神奇，赶紧跑了过去，“怎么了？东西没有了？”云川翻了一遍衣箱，心里愈渐焦急，“我明明就放到最下面，难道被发现了？”

“云川，在找什么呢？”正当云川心急如焚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云川只觉得耳边如有雷声一半，脑袋“轰”的一声，才知道自己已经上当被抓个正着。云川无奈地抬起头，眼神祈求地看着叔叔，弱弱地叫了一声：“叔叔，早啊！”

而此时地杨清沄早已站直了身子，丝毫没有惧怕紧张地神情，定睛看这面前这位突桑大将军，曾经在淍朝当了20年质子的赫连弃及。自己与他其实不算陌生，赫连弃及还在淍朝的时候，除了与他每年在朝廷的几次重大宴会和祭祀典礼上都能见上几面之外，自己还曾为他送过几次宇文瀚酿造的酒，偶尔还会留下来小酌几口。“希琼”这个酒，赫连弃及也是难得的知己之一。记得在五年前的一次年夜宴会后，自己从宇文瀚住处返家，途中遇见在大雪纷飞中独自伤怀的赫连弃及，那是他们五年来最后一次见面和交谈了。

“听说你年后就能返回突桑了，为何还如此悲伤。”杨清沄当时已满17岁，已在京城护卫营中任职。

“20年了，物是人非，我已经成了这世间多余的人。”赫连弃及怀揣着一壶酒，猛灌一口说道。

“你恨他们吗？”杨清沄了解赫连弃及这20年在宫中的孤独和清苦，自己住在宫中的西北角，三间小屋一个小院，仅有两个仆人照顾日常起居。夏日烈晒，冬日凄冷，每日只有两个时辰可出户在宫内指定的几个位置走动，其他时间没有皇帝的许可不可出户。虽与突桑常有家书往来，但往来书信都得有专门的人看过后才能到对方手上，到最后也就成了只字片语，应付形式而已。在这寒宫中，大多数的人都认为他只是突桑丢掉的一枚棋子，没有任何价值，偶然遇到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愿意与他交谈几句，而宇文瀚就是其中之一。最难能可贵的是，宇文瀚知他喜欢喝酒之后，有新酿的酒便赠与数瓶聊以慰藉，这也让他在宫里的生活有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你指的是哪个他们？我说我不恨，有人会信吗？”当时已近不惑之年的赫连弃及，大好的光阴都在一井天空中度过，岁月已经无情的覆上了他的华发，眼角已有丝丝细纹。他再也不是曾经的意气风发少年郎，骑着马儿，对着心爱的姑娘大喊：“我要让全大漠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哥哥威顿可汗赞扬他用20年换来了大漠的繁荣发展、安居乐业，可他在20年里所做的，仅仅是每天虚度光阴，对月饮酒，度日如年，历史的记载不会有他，百姓的心里也不会有他，就连亲人、爱人们，也会渐渐把他忘了吧。

五年后的再次会面，让杨清沄心里萌生了一丝希望，虽然只是杯酒之情，但总算有一个熟识之人。

“赫连将军，别来无恙！”杨清沄主动行礼，刚毅的表情不卑不亢。

云川瞪大眼睛，诧异得看着杨清沄，用手扯扯他的衣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镇定。

“五年不见了，你倒是越发老成了！”赫连弃及轻轻一笑，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朝他俩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

“叔叔，你们认识啊！”云川这才想起叔叔当初在淍朝20年，没想到与杨清沄竟然是老相识，总算松了一个口气，便坐到赫连弃及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说吧，你们到我这里来，找什么？”赫连弃及突然面容严肃起来，年轻征战时留在左脸上的刀疤立刻显得更加突兀。

“我们，我们走错地了。”云川没想到赫连弃及会马上变脸，一时语塞。

“你们以为这是哪？”赫连弃及眯着眼睛看着云川，透着阵阵杀气。

“叔叔，你这么凶干嘛？”赫连弃及这种凶狠的眼光，云川在叔叔的练兵场见过，在处罚士兵的时候见过，却从未看他用这种眼光注视过自己。

杨清沄站在一旁，细细思量这二人的叔侄关系，似乎不像云川自己表述的“叔叔很疼爱自己”。

赫连弃及起身，从睡榻里边拿起一个包裹，扔到云川面前，两套月氏部落侍卫的衣服抖落在地上，还有一些易容的道具散落在周围，云川一看心知肚明，就在翻箱倒柜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些东西已经被叔叔发现了。

“来说说吧，你们两个，谁是昨夜那个大胡子侍卫？云川，是不是你！”赫连弃及冷眼问道。

“叔叔，你真是太厉害了，这都能看出来。我就说我叔叔是这草原上最聪明的人了！”竟然已被识破，那只能用甜言蜜语来软的了。

“月氏部落的侍卫总管虽蠢，但不至于蠢到自己编造一个‘大胡子’出来，我今天等了‘大胡子’一早上，没想到是你们!”赫连弃及说道。

“我就知道叔叔最疼我了！对了，叔叔，你怎么发现这些衣服的啊！”云川松了一口气，原来叔叔根本没有想要责罚自己，便又凑过来挽起赫连弃及的胳膊笑眯着眼睛问道。这个她五年前才认识的叔叔，虽然外表严肃，眼神凌厉，但对他们兄妹三人，甚至对云浠都不曾动怒，还亲自传授箭术。云川提起这位叔叔也是无比自豪，回突桑五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威震四方，而且从不强取豪夺，也不贪慕女色，不沾染恶性，云川觉得这其实是一位有着热心肠的冷面“刀疤狼”。

赫连弃及愣了一下，想起昨夜开箱取玉扣时发现箱子被人翻动，但他也不打算跟任何人解释，瞪了云川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云川伸了伸舌头，展开右手手掌，笑着说道：“叔叔，那东西是不是要还给我了？”

赫连弃及却不理会云川，看着一旁矗立很久的杨清沄，责备道：“你们知不知道偷取百年雪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清沄，你我虽谈不上知交，但也相识一场，如果想挑起突桑与黄卑的冲突，无需把云川扯进来。”

“叔叔，这个不关他的事！”云川拉着赫连弃及的衣袖，急忙解释道。

“你不懂得族群之间的利益冲突，难道清沄不懂？”赫连弃及怒道。

“赫连将军，我无心挑起任何冲突，只是这三瓣雪莲我必须拿到，无论用什么方法！”杨清沄毫不畏惧地与赫连弃及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