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比想象的还要复杂(1/2)
四人来到山脚下,找到了一条上山的小路。与其说是一条小路,还不如说是铺满杂草树叶的陡坡。难怪宇文瀚吃惊地问道:“这,这是路?”
“当然是路啊,看到旁边这颗往前弯曲的松柏没有?这就是我的记号,不会错的。这条路可以快不少呢,我们上去后还能休息片刻。再说了,登山走大路有什么意思?根本就体会不到登高征服、豁然开朗地感觉!”云川说完,拿出自己的小匕首,砍下四根坚硬的树枝,递给他们说道:“你们拿着!我走前面开路,我弟弟走我后面,你们两人跟着我们就行。”
宇文瀚仔细地向上张望,现在已经将近二更时分,天气微寒,远处的山林中似乎有鸟叫、蝉鸣之声,这条没有丝毫“路”的痕迹的路上,有些刚生长出来的小树苗,也有不少枯木倒在地上,他倒不怕虫萤蛇鼠,而是担心无功而返。杨清沄了解宇文瀚的顾虑,向上扫路一眼,问道:“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了!”云川心里有些来气,拉着云浠说道,“云浠,你告诉他们,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是不是走的这条路。”
云浠拍拍云川的肩膀,笑着说道:“其实我们不知道大路在哪里。附近百姓采药采野菜的时候,才会到这里来。这座山看着山林密茂,其实只是树比较大而已,走上去你就会发现空地很多,小路盘绕。但这条路因为有不少松柏沿着栽种到山顶,沿着走不会迷路。这也是上次当地人指引给我们的,我们走过一次,不会错的。”
“原来如此,那请吧!”宇文瀚拱手行礼,云川小声嘀咕着“中原人真是胆小”,随即走在了最前面。
虽然两年前云川和云浠自己爬过一次,但是当时是黄昏时候,此时天色已黑,虽有皎月,但却影影绰绰,不太分明。四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向上攀登,树叶被风吹的悉悉索索,不时的一两只乌鸦从头顶鸣叫飞过。云川不觉有点担忧,这都什么路,竟然还时不时有小树苗挡这了路中间,还不得不拿出匕首砍树开路。但求千万不要有什么蛇虫怪兽的窜出来,要不自己真要吓得半死。
没想到担心什么来什么。突然一条冰凉的东西在自己脚上滑过,“蛇!!”云川大叫起来,整个身子跳了起来,紧跟其后的云浠正要迈出的脚没站稳,整个身子往后一仰,宇文瀚赶紧扶住云浠,对杨清沄说声“快!”杨清沄一个大步窜到云川身边,扶住了险些要摔下山坡的云川,而云川已经无法站稳,整个人都倒在了清沄怀里,待站稳后,赶紧推开清沄,心已经如小鹿乱撞,长呼一口气说道:“谢了,刚有条蛇从我脚上滑过,不好意思连累大家了!”
云浠赶紧过来看看云川的脚,关切的问道:“没事吧,有咬你吗?快让我看看!”
云川赶紧把云浠扶起来:“没事没事,没咬着。你知道,我就是比较害怕这些滑溜溜的东西。”说完抬头满脸羞红地看了一眼月光下的杨清沄,皎洁的白光撒着他身上,不觉有点恍惚。
宇文瀚走到跟前,说道:“脚怎么样?还能继续走吗?”
“没事,真没事,刚就一个小插曲,你们忘掉就行了!”云川想到刚才到窘态,觉得有点没面子。
宇文瀚读懂了云川心事,替她打起了圆场:“山路崎岖,难免如此。清沄,你在前面开路吧,我走最后面。”
云浠看着二人,有种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堂哥和杨大哥一前一后的保护自己,不禁笑容泛上脸面,用明亮的声音回道“好!”
清沄走在前面,四人互相帮忙地走到了山顶。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清风徐来,心旷神怡。四人在山顶深深了吸了一口初夏山顶带有露水的清爽空气,随后找了一块大石头,大家闲坐下来。云浠不善武功,整个身子已经跟散架了一样,揉揉腿说道:“小时候我就不爱爬山,常被哥哥背着爬山,多少年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了!”说完看着清沄和宇文瀚,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所感概。
宇文瀚看着云川,虽朝荣满面,神采飞扬,身材挺直但骨架明显不够强壮,惊讶地说道:“你说云川背你?”
云川一听,哈哈笑了起来,想到这人可真是个榆木脑袋,单纯得很。云川递给云浠一个眼神说道:“还有两个时辰太阳才能出来,这么等也没劲。要不这样,我们每人讲一件自己小时候的窘事好不好。竟然是我开的头,就我先讲!”云浠应声和道:“我没问题,你们呢?”
杨清沄和宇文瀚觉得新奇,也点了点头。
云川假作冥思苦想地讲到:“我小时候干的窘事实在是太多了,我得想想说哪件啊!”云川这句倒没撒谎,虽为女儿身,但着实是个男孩性格,骑马打猎、爬山射箭,哪里热闹,哪里就定会有她的身影。
“刚刚你们不是惊讶,我怎么背得动云浠吗?她的哥哥可不止我一个!”云川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宇文瀚和杨清沄,可惜此二人都没有丝毫的意会,云川只好接着说道:“那我就讲一个我与我大哥的趣事吧。我小时候最喜欢跟着我大哥了,也喜欢捉弄他,可有时候却反被他捉弄。有一次,我想跟我大哥出去打猎,那时候我才6岁而已,大哥死活不同意,我就偷偷的骑马跟在后面,但又不敢跟太近。我呢,因为懂得那么点御马技巧,就偷偷的对他们的马动了点手脚,他们马所到之处,马尿都有一股奇特气味。我就跟着这个气味往前骑,可本来半天就能到的行程,我骑到天黑都没到。不仅如此,天黑后我也找不到记号了。我们那地方,天黑是不能到处乱跑的,豺狼出没,说不定小命就没了。我当时都急的哭了起来,没办法只能边哭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骑,一路战战兢兢,直到半夜才回家。回家一看我哥坐在家里等我,朝我一个劲的乐。你们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窘不窘?”
云浠听了笑着打趣道:“‘听得哥哥话,方为安全法’,可我发现这个教训也不管用啊,也没见你以后谨言慎行,反而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呢?”
云川说道:“我现在那可不是什么胆大妄为,我是艺高人胆大,要不我怎么苦练马术、箭术和身手呢,我大哥不知道我吸取的教训是——只要我本领大,哥哥捉弄也不怕!哈哈!”
故事讲完,杨清沄面容缓和,宇文瀚也露出笑容。云川见势问道:“你们有弟弟妹妹吗?是否也有捉弄他们的嗜好?”
宇文瀚若有所思的说道:“兄台幼时的经历倒跟我的妹妹有几分相似。”
云浠听此言心猛的一颤抖:“他说的妹妹说自己吗?”马上说道:“文瀚兄,那第二个你来说吧。”
宇文瀚仰头看着深邃的夜空,月光倾泻在整个山顶上,他像进入了另一个时空一样,半晌没有说话。云川等的有些着急,嚷嚷道:“这可不合规矩,我都说了,可不许赖账。”
宇文瀚笑笑,若有所思地说:“我幼时被我妹妹捉弄的窘事也很多,我也在想说哪一件。”
“我妹妹从小就机智活泼,动如脱兔,最喜欢就是粘着我。我读书时,她拉我去爬山,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被责罚时,她就想方设法哄我开心,做鬼脸讲笑话无所不用。她常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放我的书中,其实我早有察觉,但看到她无邪的笑容,我也心甘情愿的顺着就范。清沄还会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拿着反过来吓唬她,追着满院子跑。她常常因为高兴过头蹦蹦跳跳地碰着头磕着膝盖,那样子真是让人忍俊不禁。”说到这里嘎然而止,四个人都陷入沉默,宇文瀚的眼前好像又浮现了宇文希以前的样子,嘻嘻嘻哈哈,吵吵闹闹。
云川想着面前这冷峻如寒月的杨清沄竟然能作出捉弄人的事情,真是有些意外。而宇文瀚的眼睛里,就如一汪墨蓝的湖水,渗满了哀愁,让人不免有些心疼。云川终于打破了沉静,小声地问道:“那你妹妹呢,现在还好吗?”
宇文瀚看着云川,心想云川虽是男儿,但性格跟宇文希真的很像,也是为何自己一向不爱与外人交往,但结识这位小兄弟时,自己却不反感,还欣而往之。“八年前我妹妹举家搬迁,我们没有再见一次面。”宇文瀚低声说道。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凝重,云浠知道哥哥还记挂自己,心里一阵欣喜,这位哥哥因为庶出,母妃早逝,家中已无势力可攀附。且他性格内敛,不善言辞,一向不受皇上宠爱,不知道这八年,他过得如何?
反而云川心里却异常开心,已经断定此二人没有任何恶意,且对云浠十分挂念,何必相见不相识,惹来无端牵挂?于是云川立即追问道:“那为何不去见你妹妹一面?你们也会挂念她过得好不好对不对?”
云川这句话显然戳中了他们的痛处,宇文瀚眼神更加黯淡,沉默不语。半晌,杨清沄低沉的说道:“世间之事,又何止见与不见如此简单。”
“那你们知道她在哪里?”云浠问道。
“这个世间有多少事,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呢?”宇文瀚沉静地回道。
云浠听此言,顿时有点失望,或许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刚刚的欢乐轻松气氛一散而尽,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但他们所不知的是,四个人其实想的都是一件事。
云川觉得费解,世间有何事要如此为难自己?相认也不是要日夜相守,哪怕只能书信往来,也好过生死不明,苦苦挂念的好。
爆料自己窘事的游戏,似乎都没有进行下去的意思了,云川想着杨清沄还没说,有点小失落,心头刚划过这个想法,云川不禁笑自己:这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云浠心里纠结,八年过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宇文华生死状况,朝廷没有发布关于父亲处置的通文,叔叔也打探不到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自己莫名其妙从一个无忧无虑的郡主隐姓埋名,遥居客乡。如今面对儿时最熟悉的亲人,却相对不相识。
云川看到沉默的三人,看着云浠失落的神情,心里又一阵心疼:儿时那么熟悉的朋友,却只八年的时间,就被逼迫得相对不相识,相识不敢相认。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哎,我们是打算这么杵着到天亮吗?本来是想让大家说件开心的事情,怎么说着就这么沉重了。生死天命,本就难以周全,何不顺心而为?”
“生死天命”——这话,八年前,宇文希也对杨清沄说过,自己病重,咳嗽不止,太医说以免传染他人必须禁闭。这期间只有宇文希和宇文瀚前来探望,还带来杨清沄最喜欢吃的青梅糕,自己本想避而不见,宇文希就在门外喊着“生死天命,我们不怕,你要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坐在门外跟你说说话陪你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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