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上生明月（2/2）

这么一直躺着，时间好像停滞，又好像和船一起流逝，我渐渐忘了它的存在。也可能是我睡了过去，也可能是我醒来后忘了自己睡着过，忽然某刻，船开始减速了，并像加速时那样迅速减慢。

当慢到我认为没有危险时，便小心坐起，看向周围。只见海中月仍在船下，正和我的船一起缓缓前行。我忍不住又俯视水下亮光，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发现原来它正是之前那无数水下群星拢聚所成。不知何故，这些细光之前忽然消失，现在又忽然出现，并合在了一起，就像万千繁星因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结为一体，呈现出一个同真月别无二致的光轮，晶莹夺目。

当定睛细看，我发现所有光点仍同以前一样，是在游动中。可又和以前有洞的方式不同，并且无论怎么在动，都很神奇的抱在一起，好像彼此知道对方想什么，留出一个空位就有人补上。

我看的目不转睛，都没意识到，船停了。此时我才抬头，远望，见水中月果然和我的船一起静止不动。正当我还在反应这意味着什么，目力所及不远处，忽然看到一团熟悉的光气。对，前方居然正是我久觅的那团人之光气，且只有几步之遥。

但这还不是令我最惊讶的。当我借着水中月的亮光细看过去，赫然发现发出此光的居然不是人，而是一艘船。

我又打量四周，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小舟已经被海中月拖到了一个岛旁。发出亮光的那艘船也泊在岸边，一小端船身还在水里，另一端只能看到粗绳通向林子，大概绑在某棵树上。

此时海里月一动不动。我试探着将桨插入水中，顺利碰到岸边滩底，并无其他异样感觉。又试着划动几下，也没什么反常。就大着胆，慢慢将手指向水中月探去。当触到清冷亮光的那一刻，心都提到了胸口。还好，除了眼能看到亮光，手上触感没有任何变化，与一般海水无异。

我不再犹豫，跳下舟，将它拖到那艘渔船旁边停好，便上前查看为何一艘船能发出人的光气。

绕着船看了一番，很快发现那团光气其实来自船下。或者更准确说，来自于船和水面的交接处。在岸边水中月的映射下，好像一团小彩云温柔地轻托住小船。

但是船下并没有人，我还是不明光气的来源。四周也没有人的踪影，我便跳上船查看。舱门虚掩，小心推开，里面空无一人，也无其他光气。但看舱里用具，却整洁有序，应有人常来，不似废置。

此时天还是黑的，岛上林子还是乌漆深邃，岸边水中月的光也不足以照亮我入林探寻的路，不敢贸然进去。加上我也折腾了这许久，很是困乏，便想索性在这船舱里先好好睡上一觉，也可等主人前来。虽然我并不确定主人是不是希生，但不知为何，却并没感到这陌生的船上有任何危险。加上睡觉的念头一旦升起，浑身的困劲便都好像上来，不愿再挪动，就躺下昏昏睡了过去。

我是被脚步声叫醒的。睁开眼，外面已大亮，阳光照进舱门，显见又是一好天。脚步声也急速到了门口，我赶紧坐起，一人也已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