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巫师与贵族（2/2）

“不不不，我还远不够资格。”沃申连忙挥手，“是公爵的长子布鲁姆率领，我只不过是随军参战罢了。我是在老家长大，以前从来没有来过王都，更不要说打仗了，所以很多事情都还在学习。”

“您这个态度非常了不起。”

“您过奖了，对我而言，尤其是这场战争，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能够走到尽头。我这一路上，真是看到了不少的流离失所的难民，真的让人感到非常难受啊。”沃申叹了一口气，“大师您觉得现在该如何收尾呢？”

“如果您愿意听听我这个老头子的胡言乱语，就听听看吧。”马卢问酒保要了一杯水，用食指蘸着开始在桌面上画起了地图：

“您看看吧，现在我们没有一支军队在海森公爵那里，而他的佣兵们也都逃到他那边去，现在冬天的尾巴终于要过去，你们也终于能够进军了，而不通过一场彻底的胜利，这位固执的公爵是不会投降的。

“如果我们现在这里是蔷薇镇，那么从这里到这，就是辛克城。”马卢画了一条直线，“距离蔷薇镇并不远，这座城有多重要我想您准清楚，只要能打下这座城，海森公爵大概也就得考虑妥协了。”

“可问题就是怎么才能打下这座城呢？”

马卢呵呵一笑，“这个就是你们应该烦恼的问题了，可是对我而言，‘战争’却不会因为海森的失败而彻底消弭。”

沃申的眼睛里闪过一阵光亮，他倾过身子，低声问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战争的材料可都还堆得满满当当啊。请您想一想吧，贵族驯养马匹却不是为了耕地，雇佣铁匠却不是为了打造农具，诸位从小训练的不是的法律文学和宗教，而是骑马射箭劈刺的技艺。如果把战争比作一团火，那您和跟您相像的那一群人，就是干柴和烈酒。您和您这样的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战争啊，整个王国也是在长矛的监护下缓慢前行。海森这个根燃烧的柴火总会有烧成灰烬的一天，但是其他的柴火呢？我们要扑灭火焰之后就没有火源了吗？剩下的人难道不都是跃跃欲试吗？”

马卢伸出手，指着沃申：“所以这场游戏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您和您的舅舅不都是盯着国王的宝座吗？但是我的朋友啊，盯着这个位置，想要操控这个位置的人，远不止你们的家族和海森公爵的家族，所有人都是这个诱人赌盘上的玩家，这位现在被围攻的公爵只不过是最先输掉筹码的那一位。而剩下的人不到最后一个，是绝对不会收手的，我是有很多经验可以说了，这源于你们骨子里的贪婪和骄纵——你们绝不会消停的。”

接着两人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马卢等待沃申站起来破口大骂，或者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离开这个旅店，但是沃申都没有，他只是低着头，好一阵子，用诚恳地语气说道：“我能够理解您对我们的指责，但我想您可能也知道这一点，就算这是个赌局，其他人并没有使用作弊的手段，而是海森公爵派人想要谋杀国王与公主的。”沃申把手放在胸膛前，接着说道，“在这之后，即便还有人想要做些有违正义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参与其中，而是会坚持我的荣誉和责任，守护我该守护的一切。”

马卢默默地盯着沃申，最后回答说：“我希望您不要跟把我刚才的那些话放在心上，我觉得您相比其他人实在与众不同，所以不小心说了些胡话。”

“您过奖了，不过我一直很好奇，您为什么会放弃我们的教会，成为了一名······巫师呢？”这一回马卢没有回答，而是低着头，用两手去抚平自己的衣服上的褶皱，然后转过头四处张望，最后咳嗽了一声，半张开了嘴。

沃申看着马卢张开的嘴巴，他几乎以为就要的听到答案的时候，马卢忽然一扭头，朝着吧台侍者说道：“请给我身边的这位先生一杯麦酒。”这一下差点让沃申叫了出来。

“大师，您如果不想说我也不再问了。”

“嘿嘿，要说这个过程实在太长，我要真说给您听，一定又会被当成糟老头子的无聊抱怨。”

这个时候，南希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喊：“夕丁他们真的醉得不行，一个说自己是鱼，一个说自己是狗······”

南希跑近后，看到马卢和沃申坐在一起，忽然截住了话头，她拉着马卢的长袍，藏在了高大牧师的身后。

“哦，那看起来没有个一天是不会醒过来了，我们就先告辞了。”马卢和南希离开了酒馆，南希出门的一刹那又转过头看了看沃申，然后发现后者正微笑着冲自己挥手。

南希觉得天气真的越来越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