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2/2）

清风卷着草木香拂过脸庞，高仲神情放松，浅笑道：“确实，我愿意留下来。在这里的五年，比我在眉州的二十多年更加让我印象深刻。

想起眉州，二十几年竟没有留下多少记忆，反倒是这里，像是在此生活了半辈子那么长。

我在这里，遇到了此生唯一的知己。”

“唐县令？”

明景猜测。

高仲点头，偏头看了看她，道：“你跟他，很像。”

“哪里像？”

“除了脸，都很像。”

明景挑眉：“所以你今天才愿意陪我去见慧昭先生？”

高仲：“不乏有这个原因。”

明景问：“我听人说唐县令跟慧昭先生交情匪浅，那你与慧昭先生一定也相熟。他到底是什么人？”

高仲顿了顿：“不是唐县令与慧昭先生交情深，是因为我与慧昭先生交情深，他才与慧昭先生有交情。

至于他是什么人，应当是个怪人。”

“何出此言？”

高仲：“慧昭先生不是浔阳人，却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他在浔阳那处宅子，也不是他的，是当地一个大户借给他住的，后来那大户一家迁去了别处，将那宅子送与他。

他在浔阳已经住了二十多年了，同杨主簿差不多年纪，满腹诗书，尤擅丹青。可他没有入仕为官，也没有在江州内寻个私塾教书的差事，几十年来孑然一身，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

慧昭先生还算不得家徒四壁。明景见到了本人后想。

他家中四壁皆是画作，全是丹青，画的似乎是同一个人，一个女子，各种姿态，各种表情。有些画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纸张已经泛旧。

明景一一扫过那些画作，心中隐隐有些震惊。这位慧昭先生是有多深情，对一个人念念不忘，甚至到了现在几乎已经记不起心中所念之人的面容，也还在不停地画。

最新的画作依旧是那个女子，或许是凭猜想画出来的老态，是那女子年老之后的样子，神态没有从前的一一活泼或沉稳，无官也十分模糊。

这是他的妻子么？明景在心中猜测。

高仲领着她往后院去，慧昭先生应当是在画室作画。

画室内依旧全是画，依然是同一个人，慧昭先生不在，明景悄声问：“慧昭先生这一生是不是未曾给旁人作画？”

高仲回道：“他给唐黎描过一幅丹青。”

明景正诧异，目光扫过一幅画作中最为端庄的一张画像时略略愣住，女子的身份似乎是显贵人家的女儿，头戴珠冠，身着华服，端坐于席上，神情肃穆，似乎在举行什么重要的典礼。

明景看着觉得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这场景是在哪儿见过。

高仲唤她，见她拧着眉，便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