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2/2）

皇后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似随口问道：“你跟纪听白发生过什么？”

明景十指微缩，握紧了酒杯，慢慢道：“前些日子起了点争执。”

“为何事？”

明景斟酌了一下，道：“也是为崔南溪的事。济言跟崔南溪情投意合，可是那时济言被困在宋家不得自由，便没有开口。

后来崔南溪回了博陵，小顾娘子也回京把济言带回恒州，我便想着撮合他们，可是纪听白反悔说要娶崔南溪。他之前明明说过不喜欢崔南溪的。现在明知崔南溪对济言有意，却要强娶，我……”

“京墨，别编了。”皇后已放下了剪子，花枝已经全数进了瓶中，摆得很好看，赏心悦目。

明景被打断，抿了抿唇，他以为这样说能圆回先前的谎。毕竟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连他自己都快要被骗过去了。

皇后看着他道：“京墨，你不必再骗我。无论事实是什么，我不会责怪你。我问你，是想知道你在困惑什么，纠结什么。

你说的崔南溪与宋宴清的事，不是我想听的。陛下或许是觉得你今日的反常是别的原因，或是你跟崔南溪、纪听白之间的纠葛，亦或是你单纯为宋宴清出头。

绕是他再聪明他也不会想到别出去，因为他不知道真相。

可我知道不是，这就是你与纪听白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是我的妹妹，你也会和其他闺阁姑娘一样，对人动心。

纪听白无可挑剔，他又数次救过你，你会喜欢他，这太正常了。而你跟他太亲近，他能识破你的伪装也不奇怪。

可你的性子我知道，总是顾虑太多。你会为他考虑，也会为我为李家着想，你绝不会选择自私那条路。

而纪听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无论他家里如何催他逼他，他都没有松口。他心里，必然也是有你的。”

明景从浅浅的不安变成了放松，总算有一个人，知道了这个秘密。他和纪听白的事，除了易竹，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每一次的狠话，都是他说出口的。易竹怨他伤了纪听白，可他也没好受到哪儿去。但他无人可诉说。

明景笑了笑，轻声道：“我跟纪听白，都过去了。”

他亲口承认了，皇后沉默了一下。随后坐到了他身旁，柔声问：“是因为白英？”

明景摇头：“在白英之前就已经闹翻了。前前后后吵过很多次，我不想再拖下去了，也不会有结果的，何必再纠缠不清。

我不会让他为了我一辈子不成亲，我也会听阿姊的安排娶妻纳妾。崔南溪的事，确实是因为济言才阻止的。”

“那如果今日纪听白提的人不是崔南溪呢？你还会阻止么？”

明景愣住，片刻后答：“不会。”

皇后拍了拍他的手：“京墨，若是朝中清平，陛下手中权势稳固，阿姊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明景笑笑，轻轻往她怀里一靠，道：“我不委屈呀！每次分离都是我跟纪听白提的，他才委屈呢。”

皇后拍拍他的头，眼眶微热：“傻孩子，放手的人未必比追赶的人好过。他可以怨你怪你，可你不能，你还会自责。”

明景轻闭上眼，弯了弯唇，嘟囔：“我才不会自责呢！”

皇后浅笑，若有所思。

屋外大雪纷纷扬扬下起来，天气又冷了两分，明景身心却已回暖。

外头那一串串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一切痕迹都被抹去，只有那个背影留在了明景心里，被压到了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