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2/2）

他在京城这么久，一直在等着颜清珩回京，只有背后有人撑着，进了太医署才不会受排挤。

宋宴清的病他不只是有耳闻，他远远见过宋宴清，也私下研究过他的病，他或许有法子让他醒来，只是他不敢冒头。

沈涵长长的沉默，明景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最后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沈兄有何顾虑？或许我能帮你。”

帏帽下传出为难的声音：“进太医署是我毕生所愿，我行游十数年，只因为我容貌有损，又无人引荐，便无缘太医署。

小国舅，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怕拼命谋得了一官半职，也是不敢强出头的。”

明景看着他，这与他认识的沈涵半点不像。他在京城与那么多世家子弟交好，只要他们一句话就能让他进太医署的，可他从来没有说过。

这瞻前顾后又孤高的性子，也与他想的潇洒果敢的江湖游子大相径庭。

沈涵想进太医署，只是为了谋得一官半职而已。

他容颜已损，想要入仕做官是不可能的。只有太医署，还有一丝余地。

明景垂了垂眸，对他道：“我自然是不会勉强沈兄的。”

也勉强不了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颜清珩想要打圆场，沈涵先开了口：“我自幼刻苦读书，期望有朝一日能步入朝堂，光耀门楣。可家中突遭变故，父母亡故，我也毁了容颜。

我本是家中最聪明的孩子，是夫子夸赞能有大作为的学生，可一夜之间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仕途无望。

从前夸赞我亲近我的人都疏远我，他们看不起我，背地里说我是怪物，是克星，一家人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他们说我苟且偷生。我不服。

小国舅从小锦衣玉食，身份尊贵，一定不懂这种感受。

我对着父母的衣冠冢发誓，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我就要做到了，我不想我所有的努力到了最后被认为是不自量力，我不想再被人当成怪物。

我学医，是为了治好我自己，可是没有用。

后来我遇到了颜兄，他说以我的医术绝对可以入太医署。

我半生不幸，直到遇到了颜兄，才觉得有了新的希望。

小国舅，绝处逢生的人都是自私的。”

明景静静地听完，直到沈涵起身告辞也没有言语。

绝处逢生的感受他懂。

“京墨，沈涵确实是个可怜人，你别怪他。”

怪他什么呢？他本就没有错。

明景笑了笑，道：“我没有这样想，何况济言的病确实无望，只是我想得太乐观了。”

他没有怪沈涵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沈涵有些奇怪。

可他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回到家白英说有人来找过他。

“谁？”

“杨二家沈都知。郎君，您什么时候去过那儿了？”

白英装着不在意地问，眼里的不快却都要漫出眼眶了。

明景愣了愣，猛地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