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2）

我叫夏小满。

我很想把这个名字解释地耐人寻味，但确实没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寓意，只因为我生在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满这一天，在《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记载“四月中，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这么想来，我的名字也挺有意义的。

只有这样，我才能理解当初父亲匆匆取名时的不在意。

我的姑姑曾经开玩笑说“小满，你生来命硬，你妈生你那天难产大出血，村里的接生婆都吓坏了，连夜把你送到镇医院，你刚生下来没多久，护士把你放在另一张病床上，用被子盖住，你爹从外边进来，一屁股往床上一坐，要是再往里挪一点，你就被你亲生父亲给压死了。”

我听完脑子里迅速闪过那个画面，要是真被压死了，我冤不冤呐，刚刚投胎做人，又得受一轮回之苦，还是死在自己亲生父亲手里。

听母亲说，在我还只能被抱在怀里的时候，胆子极小，路边突然响起的鞭炮声、黎明时分村头的公鸡啼声、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把我吓到发烧，九十年代的农村，有一种人专门治这种症状，我们叫她招魂婆婆。

用一个小酒杯里面装满锅炉灰，再用一块布蒙上不让灰漏出来，嘴里念念有词，把酒杯扣在天灵盖上，拿开酒杯揭开布，如果装满灰的酒杯中缺了一块，说明孩子是真的被吓到了，也说明招魂成功了。

直到现在，我也弄不清这到底是什么原理，或许是她在念念有词中安抚了我，我也真的就没再被吓到过了。

沐叶这个名字，也是她父亲起的，在他还没疯的时候。

屈原在《九歌·湘夫人》中写道“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沐叶这个名字，或许就出自这里，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沐叶的父亲没多少文化，更好的解释是：只因他姓沐，沐叶的母亲姓叶。

沐叶的母亲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她母亲在快分娩的时候还去山上砍柴，被老树根绊了一跤，附近的村民赶忙送去镇医院，她的父亲在城里打工，她的奶奶巴望着抱大孙子，在医生询问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时候果断选择了保小孩，在她父亲赶到的时候，爱妻已离世……

人总是这样，在伤痛无法自行排解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怪罪到无辜的人头上，沐叶的父亲对妻子有多爱，对这个女儿就有多恨，这件事之后，沐叶的父亲精神失常了，疯子是理不清在这场悲剧中真正导致她妻子离世的原因的，他觉得，要是没有这个女儿的话，他心爱的妻子就不会死，可怜的沐叶，在母亲的死与父亲的疯中，就这样来到了人间……

我和沐叶一同长大，一起上小学，上初中，她有一个舅舅在大城市做生意发了财，几年前想来接沐叶去他家生活，沐叶奶奶死活不放人，赖在地上撒泼，不断扯着自己的头发，哀嚎自己的命苦。引来了村长把沐叶舅舅劝走了。她不愿意失去唯一的外孙，当然，真正的原因是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儿子又没有了生活能力，随着沐叶渐渐长大，她更不愿意失去家里唯一的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