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山无陵，天地合（4）（2/2）

她真的，宁可死，也不愿背叛他分毫，她真的，爱他已入了骨，这份深情，他可还能领悟？

她有好久未见他了，那样熟悉的音容，她都快要忘了，此生此世，过于艰难，若是还有来生，她还要再遇见他吗？

不要了吧。

长安城禁锢下的一生，被权力熏染了灵魂，终归是爱的太苦，也太累了。

温润的茶水在腹中滚动，一阵酥麻袭上全身，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知觉渐渐消褪。

人们说，人死前见到的最后一幕，便是人生最难忘的光景。

此刻正是梅花飞舞，漫天花瓣里，她回眸一笑，但见身后的他目光灼灼的痴痴望着自己，入了神。

仿佛就是当年，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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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到的时候，太平已经将她安置在马车里，高力士驾着车驶回皇宫后，李隆基当即便赏了他三十大板，但却未有疏离。

凤鸾阁的禁卫军撤的一个不剩，据说暗地里，李隆基为了泄愤，没有一个逃过了杖刑，就连白芷和木槿这样和她最亲近的人，也被罚去俸禄，禁足在凤鸾阁。

但凡与她出宫有关联的人，不论亲疏，一概受罚。

御医署的人全部涌至凤鸾阁，连番诊脉之后，诊断全部众口一词，李隆基阴鹜的面色便稍稍缓解了些许，又似是凝重了些许，然后遣退了所有人。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苍白的面色许久许久，久到，他根本察觉不到从自己眼眶中夺出的热泪。

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板上。

身为帝王，若非天大的痛楚，又怎肯轻易落泪？

那一刻，他不断地问自己，她的背叛，或是她的死，究竟两者谁更能摧垮他，毁了他呢？

然而，此问无解。

已是夜幕四合，内侍进来通报说晚膳备好了，他渐渐回过神来，最后看了一眼床塌上的女人，然后眼底再无怜惜和疼爱，转身走出了寝殿。

步出凤鸾阁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宫殿的额扁，那是武则天亲笔所赐。

凤指凤阁，鸾是鸾台，武则天时即中书省与门下省，此中深意，原来是当年武则天的高瞻远瞩呢。

他指着那额扁，咬牙吩咐内侍“摘下来，毁了”

是的，毁了，把什么都毁了。

他就能不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