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亦既觏止，我心则降（1/2）

赵倩笙莞尔一笑，并未多言，兀自行至珠帘后的琴台上，一双柔荑抚上细如青丝的琴弦，音符在她碧玉的十指下倾泻而出，悦耳的弦音串成一曲寂寥清冷的《汉宫秋月》，比起方才的演奏，这次的琴音中又带了些质朴娴雅之感，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李隆基喝茶的动作突然僵住，抬眸目光如炬地看着赵倩笙，那目光太深沉，以至于读不懂那是些什么。

直到曲终，李隆基才回神喝茶，张暐见状又忍不住调侃道“王爷同赵姑娘，似有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之情，一见如故，倒是极有缘分”

李隆基也不掩饰“姑娘姿色过人，正应了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能将这曲子奏出幽怨质朴之感，才貌双全，实在难得。”

赵倩笙道“倩笙身份卑贱，是公子抬爱了。”

李隆基一笑，斟满了一只空茶杯递给她“我在长安有位朋友，她曾与我说过最爱这曲《汉宫秋月》，她若听见姑娘将这曲子弹的如此惟妙惟肖，个中酸涩孤寂淋漓尽致，大概也会很喜欢姑娘的。”

刘幽求侧目看了李隆基一眼，他的眼里竟有一种让他陌生的感情，像思念，却又隐隐藏了些爱意“你说的朋友，是武霓裳吗？”

李隆基的动作一滞，骤然听见那名字忽然心间一颤，脸上笑容一僵，半晌才说了声“这次真要回去了。”

也不待众人说话，他黑沉着脸色起身就去推门，赵倩笙看着他无故生了气的背影，到底还是出声问道“公子……公子日后还会再来听琴么？”

李隆基却没有答话，千头万绪无从整理，他只是埋头往原路回了别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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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驾府新建了一座德风亭，就在那片梅树的依偎下巍峨屹立。

恰巧此时正是寒梅开放的季节，德风亭里引来不少潞州名流公子，亭子登高望远，既见潞州城广袤的风情，又可将与宫中聘美的梅园一览无余，李隆基私心里，也是无比喜爱的。

寒风凛凛，花瓣簌簌地从树上坠落，一路盘旋着落在李隆基月色的长袍上，悠悠散发出的淡淡馨香正是武霓裳身上熟悉的气味，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几跳，身侧的声音却适时地将他打断“刘孺人三天前平安产下男婴，相王十分欢喜，宫中一切安好，皇后与安乐公主也并无动作，只是陛下近来身体微恙，经常抱病缀朝。”

李隆基沉默不语，过了好半晌才又问他“她呢？”

他自知李隆基所指何人，却颇有无奈地答道“病是好了，尚食局的一切也都打点过了，不过我却好久没见过姑娘了。”

满院的酒色之味渐渐弥漫住了梅香，德风亭的热闹之声愈浓，李隆基正要嘱托他几句，身后又走来一个侍女，恭身行礼道“公子，府外有个两名女子要见您，说是您的旧友，请她进来么？”

宽大的斗篷遮住了高力士的容貌，李隆基却还是生怕他被人瞧见，于是敷衍了句“这就来”，然后又低声与高力士道“告诉玄礼让他尽快控制府兵，长安的一切就靠他了。”

高力士心领神会，压低了斗篷的帽檐沿着乐阁后的拱门出了府，李隆基这才气定神闲地从自己的衣肩上撷了一片花瓣，摆在鼻尖嗅了一番，然后小心地放在袖子里，径自去了德风亭。

招待了一番府中的宾客，方才来禀报的那侍女又上来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还加了一句“两位姑娘有些不高兴了，说是公子再不过去就该走了，到时可别后悔。”

恰巧这话被张暐听见了，就是连他都以为那女子就是自折花楼一别后对他念念不忘的赵倩笙，于是连忙上前劝道“王爷还是去瞧瞧什么人吧，这么大口气的女子可不好对付。”

李隆基无奈地点头，将人拒之门外总是不妥的，于是只得跟着侍女去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