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2/2）

宝贝和奶奶坐在手术室外的一个病房的床上，病房里躺着几个已经做完造影的病人。护士来给一个患者处理伤口。宝贝下地去看。

护士看着这个可爱的小男孩，爱怜地问宝贝害不害怕手术，宝贝果断地摇摇头。在护士阿姨的一再追问下，宝贝说他不害怕手术，还想快些做上手术。不手术就见不到妈妈，不手术就上不了学。他想上学，他想和小朋友们在一起！

对于一个普通的孩子来说和妈妈在一起，去学校和同学们一起上学是很自然的事，可对宝贝来说那就是一种奢求。护士阿姨被宝贝感动到，安慰宝贝说他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北海医院的叔叔阿姨们一定会帮宝贝实现这个愿望的！

宝贝刚小便完，可他还张罗去小便。怕手术前有什么意外，宝贝奶奶要陪着宝贝，被宝贝断然拒绝。宝贝奶奶不听宝贝的话，还是跟在宝贝身后，被宝贝发现，宝贝使出全身力气喊道：“不用了！”

宝贝没有去小便，骗奶奶那只是他使的一个计谋。宝贝在手术室外的走廊挨个屋的看着，他想先观察观察手术室周边的环境，可走了一圈宝贝什么都没看到，每个房间的门都锁着。

晚上回到旅馆，宝贝奶奶躺在走廊的沙发上，坐卧不安地担心着在医院里的宝贝。她的心情就像外面翻江倒海伸出蟹爪的乌云，心里仅有那点晴空也将被吸了去。

宝贝奶奶发觉任丽慰回来，容不得她说话，先吐为快地把心里的憋闷一股脑地吐了出来：“不看不行，看了还担心比预想的要重，你说心里这个不好受！”

宝贝奶奶的痛苦任丽慰是经历过的，那种痛真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同病相怜任丽慰安慰一会儿宝贝奶奶，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宝贝奶奶看着任丽慰的背影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任丽慰听的：“今天晚上有大暴雨！”

在阳台窄小的空间里，任丽慰把脚伸到盆里，眼睛却毫无目的地看着外面天空群魔乱舞。一溜神水盆里的水撒了一地。任丽慰忙拿毛巾擦地。射进阳台的闪电光影中夹杂起震耳欲聋的雷声，雷声响成一片，任丽慰被雷声和闪电包围着。雷声不仅让阳光妈妈想起医院里胆小的阳光，也使任丽慰忘却自己的处境想起家乡的女儿婷婷。老家有没有下雨，江尚有没有接婷婷，想到这些任丽慰不免担心起来。任丽慰先是给江尚打电话，没人接，又给婷婷打电话。

婷婷在家里学习，江尚不在。为了壮胆婷婷打开屋里所有的灯。固定电话响，婷婷吓的一哆嗦，她眼睛四处瞅瞅，就好像家里藏了坏人一样。发现没什么异常婷婷悄悄地去接电话。一看是妈妈的号婷婷乐了：“妈，是你呀，太好了，太好了。我正一个人在家害怕呢，你就来电话了。你可真是我妈。我爸呀，没在家，他和我高叔出去吃饭去了。我自己回来的。我爸求人家了，人家叫我爸，我爸也不能不去。只要一喝上酒我高叔就不可能让我爸走。。哎，妈。你查了吗？我姥爷到底哪天过生日？礼拜二？嗯，好，我知道了，到时候我给我姥爷发短信。没有，咱这没下雨。

门外有动静。婷婷吓的忙把声音降低小声点：“妈，外面有动静我不跟你唠了，我怕是坏人！

任丽慰把手机气呼呼地扔到床上：“太不像话了。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还有闲心出去喝酒！”

任丽慰不甘心继续给江尚打电话，电话还是没人接。任丽慰把手机扔在床上。

闪电不停地打着，照得阳台亮堂堂的。任丽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用毛巾蒙住眼睛。一个霹雷犹如天崩地裂一般。任丽慰吓的一哆嗦。无奈任丽慰又坐起来。

好不容易睡着，突然厨房里传来嘤嘤的哭声，把任丽慰哭醒，任丽慰坐起来呆呆的看着窗外。

江尚和老高还有几个朋友在酒馆里喝酒吃烧烤。江尚要走，老高拉着说什么也不让。老高说不喝趴下谁也不许回家。江尚老婆不在家正好没人管，难得一起喝一次酒。

闪电和雷还在频繁地打着，大雨点啪啪地打在阳台的玻璃上。雨水渗到窗户里面。任丽慰把挨着窗户那边的被褥挪开。

任丽慰睡着了，眼睛上蒙着枕巾。外面还在电闪雷鸣。和阳台通着的房间传来如雷般呼噜声。任丽慰被呼噜声震醒。坐起来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还不到早上四点。任丽慰趴着窗户看外面的天。一道闪电加霹雷吓的任丽慰坐在床上。任丽慰依着墙一个指头揉着脑袋看着外面。

任丽慰和宝贝奶奶昨晚都没有睡好，当两人在厨房里洗漱说这事儿的时候。老于说哭的那个男的，是住在任丽慰隔壁和她窗户相通那个房间的人。那个男人的母亲心衰去过很多家医院，昨天北海医院的大夫也宣布了他母亲心衰晚期已经没治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悲伤。

全国最权威的北海医院，竟然也有治不了的病，宝贝奶奶和任丽慰彻底被惊呆了。每次听老于说，那都只是听说。可这次是实实在在的大活人就住在自己身边。

看二人被惊呆，老于拉回话道：“我让他今天换个大夫挂号试试。这个大夫不行，别的大夫或许行呢，是吧！没到最后，任何希望都别放弃！”

老于的话让宝贝奶奶和任丽慰刚刚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在这里每个人似乎都是同病相怜的，别人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希望，别人的灾难或许明天就是自己的灾难。他们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好好的、健康的活着！

阳光妈妈脸色蜡黄地从房间出来去卫生。突然腹部剧痛，疼的她猫腰没猫好，头磕在门框上。只听阳光妈妈“啊”的叫了一声，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扶住头蹲在地上。

惊叫声把所有人都引到阳光妈妈身边，看这么多人都在关心自己，阳光妈妈有些难为心情，阳光妈妈痛苦地摇摇头说自己没事儿。

任丽慰扶阳光妈妈一点一点站起来。宝贝奶奶在后面帮衬着。宝贝奶奶的眼光无意中扫到阳光妈妈的裤子上，发现阳光妈妈的裤子后屁股上已经被血浸透。任丽慰示意宝贝奶奶不要吱声，她搀扶阳光妈妈回屋换了一条裤子。

安顿好阳光妈妈，任丽慰来不及吃饭，拿着馒头匆匆赶往北海医院。路上形形色色的病人和家属在医院外穿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