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1/2）

太后听了，猛地一惊，这个世上只有先帝，也只有先帝称呼自己“霍霍”；太后快步走到那人面前，微微屈膝施了一礼，说道：“是陛下吗？”那人撂下锄头，站在原地，问说道：“霍霍，你看，朕种的这些柿子可好？”太后看着那人，还是和当年离开自己的时候一个样子，清新俊逸，温文尔雅，即使是在这样一个最普通的庄户上，坐着那些庶人平日里的伙计儿，还是一样的清新俊逸，品貌非凡。

太后的眼眶有些发红，带着哭腔说道：“陛下，这里简直就是琼林玉树，无懈可击；这柿子看着就像是灯笼，妩媚红火，入口一定是软糯绵甜，清香四溢。”先帝接着问说道：“霍霍也喜欢这里？”太后点了点头。先帝接着说道：“朕，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寂寞了；要是霍霍能来，倒是美事。”

太后听了，正要回答说道：“臣妾遵旨。”这话儿还没有说出口，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妪的模样，面庞憔悴，一脸的焦黄，一双三角眼里全是狠厉，有些花白的头发上，带着造型奇巧，制作精美的“十二龙九凤冠”，这样的装扮真是可笑知己；再看那个老妪年已及艾，色衰体弱；太后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先帝，还是长眉如柳，身如玉树，雅人深致，潇洒风流，整个人都被吓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太后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熟悉的上阳宫里的一切，不过心还在突突地跳着，直冒冷汗，一脸的惊恐。

许是外间有人听见了太后的响动，进了人来。进来的是李内人，看着太后面上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问说道：“小姐梦见了什么，吓成这样？”太后平复了一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哀家梦见了先帝种出了红彤彤的柿子。”李内人说道：“太后想先帝了。”太后没有说话，李内人也不言语，上前来服侍太后起身。

上阳宫里的梳妆台上，只有一面铜镜，太后起身走到铜镜前，做了下来，厌恶地看了一眼铜镜里面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和梦境中的那个老妪一模一样，形如槁木，破败不堪。太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伸手把铜镜扣在桌面上。李内人看着太后动作，劝说道：“小姐虽然没有了青春美貌，却是饱经风雨，气势如虹，无人能敌。”太后没有说话，过了一阵子，才说道：“哀家死后，就葬在先帝陵室西南角的那块田地里吧，那里的景色就很不错；千万不要再去打搅先帝了。”李内人听了，说道：“奴婢遵旨。”

太后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忠义伯霍铮果然出事了。

原来，自从霍启旺死在发配的路上之日起，忠义伯暗地里就开始召集了人马，到如今已经拉起个不少于一万人的精锐武装；这些人平日里就是庄子上的佃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战时就是横戈跃马，以一当十，冲锋陷阵，驰骋沙场的军士。

忠义伯忍气吞声，忍辱负重了七八年，蓄势待发了好些年，好不容易等到了现在，心中早就没有了一丝畏惧，就等着和皇帝真刀真枪，较量一番；成功了，就得开国的首功；失败了，霍家从此万劫不复，消失匿迹。所以离起式的日子越近，霍铮就越是躲在府中不出来。忠义伯府看似稀松平常，其实已经到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