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1/2）

日头偏西的时候，陆俊海回到小院，凝月起身出门相迎。陆俊海看了一眼凝月，径自走到屋中，就在凝月常坐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盯着案上凝月用过的茶盏看，什么话也不说。

凝月觉得像是过了经年累月那般长的时间，才听见陆俊海还是气呼呼地说道：“就凭他，一个死脑筋，竟然要去帝都觐见陛下，想做官，还想富庶蛮夷！”他越说越气，说完，还是一样气冲斗牛，抬眼看向凝月，只见凝月侧身而立，细腰长袍，衣长曳地，纤秀清雅，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好紧紧的攥住自己放在案上的右手，脸憋得通红，又是好长时间不说话。

凝月知道陆俊海口说的他，就是指的袁南辉；袁南辉生性孤僻冷傲，不会左右逢源，做官确实是太难为他了；但是皇帝对袁南辉慕名已久，此次入宫觐见皇帝，一定会礼遇兼加，惟渥惟丰，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可记挂的；只是听陆俊海刚才说话的语气像是惊风怒涛，所以不敢吱声，只是低首垂立站在原地。

不多时，又听见陆俊海的心绪像是平静下来了，接着说道：“他不打算再回河西来了。”陆俊海说完，看向凝月，只见凝月依旧是低垂着双眼，静静地微微倾身站在自己面前。

不知是什么缘故，陆俊海忽地站起身来，走到凝月面前，钳住凝月的两个肩头，凶巴巴地说：“月儿难道以为袁师弟去帝都觐见陛下就是为了高官厚禄，就是为了名扬天下？”凝月的肩头被陆俊海抓抓得生疼，强忍着疼痛，看着陆俊海，微微地摇了摇头。

陆俊海看着凝月，愤怒地说：“袁师弟要向陛下请旨，去雷州修建水田，雷州不富庶就不回中原来，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带着你一起去雷州！袁师弟，他，他凭什么带你去雷州，去雷州那个蛮夷之地！”说道这里，陆俊海无助地放开钳住凝月肩头的双手，一屁股又坐回到太师椅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比我有胆量，敢向陛下要你，我，我不如他。”说到这里，慢慢地低下了头。

只过了一小会儿，凝月就听见陆俊海口中喃喃低语说道：“月儿刚入宫的那会儿，不，就是现如今，我，我也是有机会的，我可以带着月儿回到海上，那样就算我和月儿不能双宿双飞，举案齐眉，也能为月儿撑起一片自由自在的天空，哪里就如现在这般，亲生儿子就在身边，母子也不能相认！与侍中大人骨肉分离，一家人不能团圆，不能为人母，为人女儿！可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为月儿做，我不配做月儿的老师！不配做陆远程的儿子！”

凝月听陆俊海说道父亲，想起父亲因为自己，年纪不大就要辞官告老还乡种田去，不由得心头一阵剧痛，眼圈都红了，无奈只能静立在一旁，什么话儿也不敢多说。只过了一小会儿，忽见陆俊海猛地大睁着两只眼睛说：“袁师弟也太异想天开了，陛下，陛下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拱手送给别人呢？”说完，站起身来，也不再理会凝月，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月儿，你只管放宽心，要不了多久，李朝就会再有一位玥贵妃娘娘了！”凝月听他说完，傻愣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