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1/2）

凝月听完，泣不成声，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落泪。小兰走了进来说：“姐姐，裴员外郎走了。”凝月抬眼看向屋外，痛苦地说：“妹妹，我该怎么办？”小兰看着凝月说：“姐姐真的不想见一见小殿下了？”凝月说：“我大哥说得对，我不配做璋儿的母亲！不配做裴家的女儿！”小兰不明白，说：“明明就是姐姐生下的小殿下啊？”

凝月站起身来，有些着急，唯恐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走了出去，说：“小兰，快去收拾东西，我们回内丘去。”小兰站着原处，一动也不动。凝月催促说道：“妹妹为何还不快去？”小兰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起身去收拾东西。

就在这时，小安进来报说：“慧可大师来了。”凝月起身，来到屋外，果然见到院中地上站在一个慈目善目，和颜悦色的僧人；正是别了朱门，不闻相诱；寒履贫屐，度过春秋的慧可大师。慧可大师见到凝月双手合十，微微一点头，说道：“夫人别来无恙。”凝月屈膝回了一礼，说：“多谢大师悬念。”

凝月与慧可大师进到屋内，落座后，凝月问说：“大师从哪里来？”慧可大师微微一笑，说：“不瞒夫人，是受了侍中大人的请托。”凝月说：“民妇的父亲？”慧可大师点了点头，接着就说：“关心亲人，好生恶死，都是人之常情啊！”

凝月说：“大师也认为民妇还应当回到宫中去？”慧可大师说：“人活一世，就是一场修行！”凝月说：“不瞒大师说，民妇哪里懂得如何修行。”慧可大师说：“夫人一身正气，品德高尚；一言一行从来都是先人后己，无愧于心，算得上是个顶天立地的人了。”

凝月说：“如今民妇，内心苦闷，一直沉溺在对父母亲人、对璋儿、对陛下的爱欲之中，独去独来，独生独死，不能自拔；哪里还知道什么修身养性？”慧可大师说：“起心动念就想到自己，那就是迷，从迷积迷，必然会尝尽世间诸般痛苦。”

凝月说：“大师说得对极了；这七年，民妇尝尽了抛开亲生父母、遗弃儿子的锥心之痛；只是如今这幅破败的身躯，就是想要母子相认，也是隔着千山万水，终究不能成的了。”慧可大师看了看凝月，摇着头，说：“智人除心不除境。”凝月说：“民妇如今哪里还敢有什么奢望？”慧可大师说：“夫人的心境可以平和无争，但不能归于死寂；现如今就有许多的大事儿，需要夫人去做啊！”

凝月还是觉地要恢复自己玥贵妃的身份，遥不可期，摇了摇头，问说道：“大师，民妇回到内丘不好吗？”慧可大师还是一样，不紧不慢地说：“夫人，不尽为人母亲的责任，也是一种罪过啊！”凝月默不作声，慧可大师接着说：“为母则刚是女人的本能，更是义务；要是夫人畏难苟安，违背人之常情，先不论与父母亲人的寡情薄意，只对于夫人的身心就是一种更大的伤害。”

凝月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向慧可大师施礼说道：“多谢大师！但请大师放心，今后无论如何艰难，裴凝月一刻儿也不敢忘了大师的教诲。”

慧可大师起身告辞，凝月送至院外，回到屋内，看见小兰站在地上，说：“咱们不回内丘了，安心就在这里住下来。”小兰高兴地说：“我这就去请裴员外郎来。”凝月微笑着看着小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