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回 樵夫救蛇三施手 睡童解惑释一疑（2/2）

“我说的是蛇的浑身都是药材值钱，谁说卖钱了？你这是一条活生生是蛇，拿咱爹的话说，我也不能不善哉。”

宏正笑道：“看看你们哥仨，都各有见解。读书的斯文，务农的憨直，方舟更有生意人的头脑。上有父亲掌门，你们自身又有仁善之心。由此想开来，你们与这小蛇必有缘分，或者是前世带来的，或者是后世缘分的开始。你们贾家此前有没有灵仙保佑且不说了，只要有善念，此后也会有报应的。”

贾方舟说：“我明白了，若是有前缘，今便结了。但愿这缘分是刚刚开始，能给我们贾家的未来带来点儿好。”

“俗。”贾方贤道，“何谓带来点儿好，那是带来吉祥，带来顺意，带来家和万事兴。再说了，能不能如此还两说呢，它也不是神仙。”

“你们说什么乱乱乱的。”太小儿荡着小手说，“刚才的故事好听，现在你们说的不好听，弄的我又困了。”

贾方古捧了一下太小儿的小脸蛋儿，“别睡，小睡童，你吃饭，我就接着给你讲故事，如何？”

“行。”太小儿应了，端起了饭碗，听贾方古讲故事。

贾方古把小蛇带回了家中，把小蛇放在了门前的空地上。

“你柴禾没打多少，捡了一个死蛇干什么？”贾黄儒看着儿子带回来一条小蛇，不解地问。

“它被几个富家小少爷打伤了，是我给它救下了。”

“你又没事找事，他们要是找你麻烦，看你如何应对。”贾黄儒凑到近前看了看小蛇，见这蛇，身上细纹清秀，色彩鲜明，头上有一道凸出月牙形，细细地一看，像雏鸡头上的古肉瘤，显着一抹淡红色。

“这小蛇这么漂亮，能不能是传说中的鸡冠蛇。”贾黄儒自言自语地说着，俯下身来，细细地察看蛇身上的伤口。

贾方古道：“现在它还小，长大了就能看出来了。”

“不过想要救它活，我看不容易。它身子已经断成了三节，我那有红伤药，你给它抹点儿试试吧。”

贾方古接了爹拿出的药，将小蛇身段整顺理平，敷上药，用柔软的树叶缠了，又拿细草绑了。小蛇扭曲了几下身子，突然又咬住了贾方古的手。

“哎呀！”贾黄儒惊叫着，伸手要拿蛇，贾方古急忙挡了他的手，“爹，没事没事。”

“这蛇有毒。”

“我知道。它这不是咬人，是疼的。在河边时，我给它敷草药，它就如此含了我的手。”

小蛇咬住了贾方古，果然一动不动了，任凭这父子二人的摆布。

三天过去了，小蛇还在房前，卧在一丛干草里，晚上避冷露，白天晒太阳。这天下午，太阳偏西了，一家人吃过了饭，贾方古又想到了小蛇也应该吃点儿东西了。贾方古到院子里看小蛇，发现小蛇微微地能爬动了。他看了看周围的草丛和树木，忽然转身往河边跑去。

院子里的小蛇在蠕动，忽然，一只草蛙，从草地里蹦了出来，在院子里又爬了几下，便不动了。青蛙倒在了离小蛇不远处，小蛇也感到了它的存在，它微微蠕动了一下身体，头也转向了青蛙。

小蛇要活下去，必须有点儿吃的，既可以充饥救命，又可以疗伤。小蛇缓慢地向青蛙爬着。

青蛙来的方向，草丛中出现了一条蛇影。这是一条灰色的毒蛇，比小蛇大出一倍，小青蛙是它追踪的猎物，已经被它的毒气熏中了。青蛙不择路径地跑进了贾家的土房前，趴在院子里不动了。毒蛇也一直追来，看青蛙不动了，也看见了空地上趴着的小蛇。毒蛇选择了更大的目标，冲着小蛇爬来。

小蛇察觉到了奄奄一息的青蛙，它接近了美餐，张开了嘴。小蛇没有察觉身后有毒蛇，也向它张开了大口。

贾方古想给小蛇弄吃的，一无所获，回到了草房，正看见院子边的草丛里爬出了一条蛇影，他意识到了大蛇是来吃小蛇的，大喊一声，趟草踢土弄惊声，直奔小蛇。

贾方古打草惊蛇，果然奏效，大蛇顾不上到了嘴边的美食，掉头就走。贾方古看毒蛇钻进了草丛，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看小蛇，已经把青蛙含在了嘴里。

“不行！”贾方古急忙上前想抢下青蛙。屋里贾方贤跑了出了，问道：“你喊什么，怎么了？”

“这么大的青蛙，不能让它囫囵个儿地吞下去。走过蛇身折伤处，会要了小蛇的命。”贾方古掐住了青蛙，蛇却不松口，他也不敢用力，僵持了一会儿，叹道：“小蛇啊，小蛇，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啊，你不能解了饿却把命给丢了。”

“这蛇不是活了嘛，你也不用叨咕了，小蛇能不能活，那是要听天由命的。”

贾方古听是爹爹的声音，他回头一看，爹爹手里的活儿还没有放下，也来看蛇吞蛙。

“爹，这蛇要是能听懂话该多好，我这也是对它好啊。”

“它要是有那个灵性，也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松口了。”贾方古刚要回应爹爹，指间的青蛙忽然没了持力，“它好像明白了。”贾方古把青蛙拿在手里，要过爹爹手里干活正用的剪刀。

“等等。”贾黄儒说，“等我说完了你再动手。”

贾黄儒合掌道：“青蛙啊，青蛙，你被天敌所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既然你已经死了，希望你的魂灵赶紧走，免得我们把你裁解了，你连你青蛙的原形都没有了。”

“善哉，善哉。”贾方古不等爹说完，抢先把爹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这才把青蛙裁成了小块，给小蛇吞下了。

“你有善心，也该和爹一样信佛。”贾黄儒说，“前番你救了它，现在你等于又救了它一回。”

贾方贤在一旁说：“爹，前番是二弟两次救蛇。他从少爷手里夺了蛇命来，还有从鹰爪之下把小蛇抢了回来，现在撵走了大蛇，又蛇口夺蛙，救了小蛇，这是第三次了。”

贾方舟说：“大哥，你那书能读遍了天下，有农夫救蛇的故事么？”

“有，你做买卖，我还告诉你别像农夫一样对什么人都好。”

“放心，我还没叫谁咬着过。现在二哥也是农夫救蛇，却是大不相同，你把这也写成书，定能传遍天下了。”

小蛇能动了，这让贾方古更不放心了，他怕小蛇跑出去有危险，白天他没事就守着小蛇，到了晚上，夜里的冷风，让贾方古想到了小蛇经不住寒冷，他走出草房，见小蛇就在空地边趴着，他添了一把干草，想把小蛇盖上，一阵夜风，干草散开了几根。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地方，把小蛇托在手里，进了草房。草房四周和房顶，到处的是干草，他把小蛇放在了草房的门楣上。

小蛇夜伏昼出，晚上一定盘在门楣上面。几天后，门楣上没有了小蛇踪影。

小蛇的失踪，让贾方古的疑惑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年的春天。一天，贾方古在院子前的香椿树上采摘香椿枝头的嫩芽。忽然看见了那小花蛇就在眼前的树枝上。

他看小蛇的状态，知道它的伤是彻底养好了。他向小蛇伸出了手，小蛇顺从地爬到了他的手里。从此，小花蛇经常出现在贾家的土墙上，穿行在草稞里，盘卧在柴草垛上。贾家的夏天，没有了难以抵挡的鼠患，也没有了夜半扰人的蛙鸣。

贾方古讲完了故事，又说道：“现在是冬天，它不知去何处冬眠去了，天气暖和了，它还会再来。”

“这多好啊。”太小儿又插上一句话。“小花蛇折了三段么，龙王庙的大黑蛇也折了三段，但是大黑蛇是报仇，小蛇也一定一定懂事。所以它帮了你们家，你们家才没有耗子了。”

贾黄儒说：“好是好了，小睡童，你说什么大黑蛇，小花蛇，不都是蛇吗？可是有了蛇，你爷爷我就不敢养鸡养鸭啦。所以爷爷现在和你二叔别着劲呢。”

太小儿说：“你们不养小蛇，还有吃小蛇的大蛇呢，它也吃鸡鸭。”

“哎，这话说的太明白了。”贾方古被太小儿的话打起了精神，“爹，这回不光是我说的吧，小睡童也如此说。”

太小儿把小手一扬，喊道：“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就是没有大蛇，你们家养鸡养鸭，也不能养大了。”

贾黄儒道：“还是孩子的话有意思。小睡童，你说说，是不是有了这蛇，鸡鸭就不能养了？”

“不是。”太小儿小胳膊一划拉，喊道：“养，养，你们养，不是不能养，是不能养大了。”

三旺道：“太小儿，你这是何意？能养，不能养大了，那不就是没长大就被蛇给吃了么？”

“你怎么怎么，还没明白啊？小蛇要是有灵性，就不会吃养的鸡鸭，还能保护鸡鸭呢。就是，就是蛇不行。”

“你怎么话都说一半儿，什么不行啊？”三旺不耐烦了。

太小儿听大家都没有回应，知道大家都没明白，说道：“你们怎么都不明白啊，鸡鸭养大了，小蛇不能吃鸡鸭。鸡鸭，鸡鸭能把小蛇给吃了。”

“哎！”贾方古高兴地又喊了起来，“看看人家吃奶大的小童子说的，你们谁想到了？这话说的对，有了蛇，不仅不会影响养鸡鸭，还能看护鸡鸭呢。鸡鸭大了，不把我的小蛇吃了就善哉了。”贾方古捧了一下太小儿的脸蛋儿说：“这回可好了，你这小睡童，一句话，把小蛇给救了，也给二叔解围了。这回你可以好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