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满剌加应急造阴船 方老汉执着上明舟（1/2）

船下有人喊太小儿，太小儿循声看去，船下依然是人头攒动，谁喊的，杳无音迹。却听船边的方爷爷对小伙说：“唐小二，你妈找你，你去看看吧，也许有急事。”

太小儿这才明白，刚才的喊声，是在叫唐小二。

太小儿把“唐小二”听成了“太小儿”，他看着唐小二远去的背影，刚刚冲天而起的动情之心，眨眼间又坠落到了无底的深渊。他低下了头，胸脯急促地起伏着，满是欲泣的喘息。他羡慕这个唐小二，不仅有妈妈，那边还有一个常回家看看的爷爷，他还能在梦中和爷爷相聚。他向人群看去，想看看唐小二的妈妈是什么样，也想看看唐小二见了妈妈是怎样的场面。可是他寻找的目光里，没有了唐小二的身影。太小儿感到了失落，忽听身后刘有和铁拳头说话。

刘有见识了人们激情的场面，听了老督军的解释，也有了深深的感触。他忽然有话想要问道长，见宏正忙着应对船下的人们，便来与铁拳头说话：“老哥，大家不能回大明，如果是我，可以登上你们的船吗？”铁拳头道：“你怎么也忽然想回大明了？”刘有被反问，面有不悦地说：“什么忽然想起，我怎么觉得你的口气已经告诉了我想要的结果。我也是在这回大明的氛围里长大的，老一辈人思乡情浓，但他们来的轰轰烈烈，我是向往未来心更切，与老一辈人相比，不能默默无闻。我也想为开通与大明的航线闯一闯，能回大明，才能和你们一样，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都曾经做出过回大明的事，几次都被我爹拦住了。我爹他们现在留守，不能回去，如果我再不能，那我从那边投胎转世来到这边，岂不是反倒亏了？”

铁拳头道：“这是如何说的？我怎么没听明白，谁投胎转世，什么亏了不亏了的。”

“你不明白，太小儿知道。我且问老哥，你们有灵船是怎么回事？”

铁拳头道：“那是给鬼用的船，拉鬼的。”

“这就对了。我就听道长和太小儿的话音儿，好像你们还有灵船。我紧赶慢赶来投胎转世来了，这不是阴差阳错，又走错了一步吗？我还不如在那边，灵船没有人们这般地争抢，我上了灵船，能回大明，再转世投胎，还哪有这般地烦恼？”

“你也不问明白，那灵船也有限额，你以为那么简单。你的心情我理解，莫说你，哪个大明人不想回大明啊。”

刘有听铁拳头这么说，看太小儿在旁边低头不语，说道：“太小儿明白，我问问他。”

太小儿被刘有叫了一声，回过神儿来，看刘有已经蹲在了身旁。

“太小儿，你知道我的前世今生，你说我怎么也总想回大明，心思还不是一般地重。”

“那是你前世的心思，你太想回大明了，所以这一世不用别人说，你也有这样的心思。”

刘有压低声音说：“太小儿，你说我能上船回大明吗？”

“不能，在古里，那么多的人都没能上船呢，谁也不行。”

“那我上灵船如何？”

“你别逗我玩儿了，你能飞呀，灵船在天上呢。”

刘有抬头往天上看去，天上只有白云几朵，不见灵船。太小儿看他东看西看，笑道：“你往哪看啊，就在前面这儿，你怎么看不见啊。”刘有顺着太小儿的手看去，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笑道：“太小儿，我不逗你玩儿，你怎么逗我玩儿啊？”

“看你，你都看不见灵船，还想上灵船，你脱了肉身才行呢。”

“你是说，我要是没转世投胎，在那边就能看见吗？”

“是啊。”太小儿说，“你要想上灵船，就得退回去，你已经来这边了，就不能退了。”

“我把这边退了，不就在那边了吗？”

“那你就死了。”

“不管死不死，到了那边，我能不能看见灵船，能不能上灵船？”

“不能。”

“那我不是白死了么？你不是说到了那边就能上灵船了吗？你说准了，可别逗我玩儿啊。”

“你真要死啊？”太小儿也认真了。

刘有看太小儿的表情变了，忽然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没边儿了，也把话收了回来，“不死，我逗你玩儿呢。我就是随便问问，灵船能不能上去。”

“我也不知道，好像船爷爷说的，就是灵船上的老船长说的，能想办法。”

“哎，太小儿。”刘有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说灵船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你能看见，我不能？”

太小儿说：“造出来的呗。”

“怎么造的？”

太小儿略一迟疑，铁拳头在一旁说：“什么灵船，就是用木头架子支起来，拿树枝子捆绑一个船形，外面用草纸遮了糊上，像个船样就行了。”

刘有道：“这不就是个纸船吗，我动员几个人，说造不就造一个吗？”

刘有有心而问，太小儿却说的无意。二人言来语去，让刘有把灵船给弄明白了。

宏正和老督军解答了大家的问题，人们渐渐地散去了，二人也聚到了船下，被刘有和太小儿回大明的对话给吸引了过来。

宏正说：“你们说的灵船，也不想一想，这灵船也需要阳船引呢。”

老督军说：“这办法告诉刘向，让他们自己将来也照此方案解决不就完了嘛。”

太小儿说：“就让他们的灵船也跟着大明号呗，要不就跟着船爷爷。”

宏正听了太小儿这句话，想了一下，表情微微地舒展了一下，说道：“哎，你这个主意想的巧，大明号不能跟，但是可以跟着老船长的灵船。”

“但是来得及吗？咱们明天一早就走了。”老督军问到。

宏正掐开指头，忽然笑道：“哎，巧了，不用急，后天是十五了，大家祭祀先人，正好让他们的魂灵上船。我们东行的灵船，也没有走出海峡的东端呢，往北拐之前，这第二艘灵船升起，一水直通，追上大明灵船，两灵船便可遥相呼应，只要两只灵船相互联系上了，就有了方向。现在急需的，是需要这里的人们拼造一艘灵船，十分紧急。来不及那就以后再说了。”

“行，没问题。不就是扎个纸船嘛，什么规格，需要什么要求，道长说出模样，我们就干。”

宏正回头一看，说话的原来是刘向。

大明号能不能回到大明，回大明的海路能不能畅通，这也是刘向心里一直想探讨的问题。他打发人们散去了，也听到了灵船的话题，这才说话。

宏正问道：“你都听明白了，感觉可行吗？”

“如果是真的，我看行。”刘向说，“你们别忘了，在下也是专司海航的职员，这样的尝试是在下分内之事。”

刘有也说：“有灵船，那个洪一猛一走，我奶的病也能消停了。”

宏正对刘向说：“既然如此，你赶紧张罗一艘灵船。这灵船不用多大，扎一只快船，也好能追上我们。”刘向得了灵船诀技，急匆匆去筹备。

老督军说：“道长，你这法术行么？大明号引导灵船，灵船再引领满剌加灵船。”

宏正说：“船有了航向，帆升就能自行。只要按时升起，就能在没出海峡之前跟上我们，出了海峡，再往北，就是大明的海域了。所以航行的方向不重要，有没有灵船才是关键。”

刘有忽然一咧嘴，用沮丧的语气说：“哎呀，我可是真亏大了。看来我的小聪明，真倒不如他们回大明的快了。”

宏正笑道：“刚才你们的对话我也听了，你阴差阳错，现在倒不能回去了，你好像是算计差了。”

“那当然啦，真有阴船，我在那边，明天就走了，这多快呀。”刘有说，“而且，而且到了大明海域，朝廷的海禁也挡不住阴船了，你们明舟就不行啦。”

老督军伸出了大拇指，“你这小伙儿，脑瓜不简单。”

刘有说：“我爹早就说过，说我自己有本事回大明，或者有机会，可以随时就走，招呼也不用打，可是谁知道还有灵船之事，这不是个捷径吗。有句话叫做生不如死，现在就是，活着的人不能回大明，死了的鬼却能，这不是生不如死吗？”

宏正笑道：“你这话，道理对，但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的你，能始终保持华人的身份，也延续着所有华人的信念。而且你能造灵船，为这里的所有大明英灵解脱现状，你不甘寂寞的心愿无意中就得以实现了，这是何等修炼也难得到的功德。郑和不来海外，也就是个宫中的太监。你若在大明本土，这份功德，也不会让你赶上。”

刘有听了宏正的话，略一沉思，两手一拱，很郑重地说：“谢谢道长指教。能用自己的功德照亮众人，这也算自己有了一世的辉煌，立即造阴船，我也义不容辞。”

刘有说完，转身追爹去了，方老汉突然来到了众人面前，喊道：“你们有了好方案，我们怎么办？”

宏正笑道：“方先生，你没听明白，这是灵船，只能承载魂灵们航行的。”

“我听明白了。看来，我要先变成鬼，不就马上可以登上阴船回大明了么。”

老督军一听这话，急忙拉住宏正说：“你把灵船给安排了，我这边的活人们也要讨个说法。”

宏正听老督军一说，这才注意到了方老汉含泪的眼睛，正直盯盯地看着自己。他心头便是一紧，方老汉的眼睛，放射出来的是绝望了的眼神。宏正还要继续说的话，不得不停了下来。

老督军把话头抢过去，说道：“我觉得这老弟说的不虚。古里有大明的精英，这满剌加也一样有，方先生若真是大明的精英，真不能遗落在异国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