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斗诡蜮探知幽冥渡 走绝涵方悟有生门（1/2）

众人来到了水潭。

梅勒看了说：“这有水，但它是不是水鬼的洞窟？”

仆人一听，急忙退了两步说：“有水鬼那就离他远点儿吧。”

宏正早就想到了危险，他反倒走近了水坑，把背囊放在坑边。说道：“你们放心，贫道在此，什么鬼也不敢放肆，既然这里有鬼，就不能是死水，既然要找水路，咱们就必须找活水，有鬼出入，反倒说明了下面有通道。这就算一处了，若是不行，再寻他处。”

太小儿也到了水边，看那一汪水，潭坑大小，也有三丈宽阔。水面微微荡漾。潭坑的里端似有流水声。

“这水流动，可能就有暗洞。”宏正看出了有流水，再往大坑的水下看去，水深只有五七尺深，宏正附耳于水面上，拔下头上的发簪，插入水中。抵在耳内，

太小儿也学师父的样子，把牛皮绳展开，一头插入水里，一头顶在耳蜗处，果然听到了细微的水流声里，有鼓气荡水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汩汩的。”太小儿问到。

“这声音就是最大的玄机。”宏正说：“咱们找通道，这水潭中有鼓气荡水的声音。想是通道了，是不是能通出去，还需要探明。”

梅勒却不明白，“有声音，师傅如何就说这是通路？”

“你们能听到这水面上，去有明溪，却不知水下还来有暗脉。有了这声音，这水中溶洞在水下延伸，那一头发出声音处，肯定也是明洞。再说这潭水是水鬼的盘踞之处，至少有水鬼可行的通道，眼下咱们需要探险了。”

“师傅是的对。”梅勒公子从仆人手中拿过了油灯，把水面照的更亮了。“水鬼走得过，我们也能走得过。至少探险，咱们怎么探？”

“这水中洞只要是通的，这里进去，从那边出水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我下去。”仆人说着，已经把衣服脱了。

“不行。”宏正说，“你去就是走通了也和没走一样。”

梅勒问道：“这是为何？”

“你们没有了油灯，能看见什么？”

梅勒恍然应道：“是了，过去也是看不见，这油灯也不能从水中过去。”宏正伸手试一试水，冰冷透骨。说道：“这水还这般地冰冷，冻僵了就上不来了，命都要搭上。”

太小儿说：“我出灵过去。”

宏正摇头道：“你只想出灵探道，现在有为师在，还有背囊可拒鬼，你才安然无恙。离开远了，随时都会被魔鬼劫持，到那时为师也没有办法救你。

梅勒说：“是啊，既然刚才有水鬼，那现在谁下去，不都是自投罗网吗？我还不会游水。”

宏正道，“进这洞中，不用会水，溶洞狭窄，攀爬洞壁最有利。倒是此一去，一副肉身难抵至阴之水，寒透躯体就是想回头也难了，况且这暗涵小洞，回旋没有余地，更易只身被困，便是能退回来也是无功而返。”

梅勒说：“师傅的意思，不是又要太小儿来做吧，我们不行，他不是更难了么？”

宏正笑道：“你们不知，太小儿在你们面前。看似至柔之身，实是纯阳之体，能以阳克阴者，非他莫属。”宏正说着，把太小儿拉到身边，又笑道：“太小儿身材精小，快进快出。并无大碍。而且不管到了哪里，他都能看得见。”

太小儿听了，小脚丫往水里一伸，猛地又缩回来了。宏正拉着太小儿的手也觉得太小儿的身子颤了一颤，再看太小儿的脖子，缩在端起的肩膀里，小脚丫也还提着，没有落地。

宏正扶住了太小儿说：“这死洞里本来就阴，适应这么长的时间了，水凉你也感觉了，让你下去，害怕么？”

“不怕，就是凉。”太小儿说完，两只小手蜷在肩膀前，把小肩膀往脖子上掬了两掬。

宏正笑道：“一会儿就不冷了。你在水里，还要憋住一口气，不会游泳不怕，只要顺着溶洞往前爬，注意憋住的一口气，感觉用了一半，就往回走。你把阳气调动起来，听我的口令再下水，不会冷的。”

太小儿很犹豫，却见师傅口中念出了咒语。宏正念了一回，又用手将太小儿的前心后背捂住。师父的两只大手，让太小儿觉得身上有了热气，胳膊腿也如同膨胀了的一般。他感到浑身充满了热量，肉皮也紧绷绷的。他按照师父口令，脱了道衣，玉白的小身体只留下个红肚兜，抬头看着师傅，等待师父下令。

“既然准备好了，探水。”

太小儿又将脚丫伸入水中，果然不似刚才的寒凉，太小儿端着的肩膀放松了。梅勒急忙拦住道：“师傅，刚才说的水鬼来了怎么办？”

宏正笑道：“你们说不怕鬼，此时怎么怕了？”

仆人道：“师傅说的对，咱们人岂能怕鬼。”

宏正道：“鬼要魔人，首先是因为人自己心虚，怕就会使人心虚，就会给鬼乘虚而入的机会。不用说下水，就是不下水，也会被鬼魔倒。咱们进了死洞，没有把鬼招来，就是因为咱们心地坦荡，面对死都没想到死。刚才两个鬼来抓太小儿，是因为太小儿自己魂不附体，才叫鬼有机可乘。现在灵归本身了，真人有正气，自然可拒鬼。况且两个鬼离开了，一时不能回来，我再暗中保护太小儿。”

宏正看太小儿打起了精神，说道：“你准备好了，先下水看看水中洞里的情况。”太小儿高抬腿，轻迈步，走进了水中。太小儿憋住了一口气，把头钻进了水里，果然看见了一个洞口。太小儿回头你一说，宏正也把脸贴入水中，看那洞中乳润匀称的半圆孔道，果然延伸开去，迎面更有流水涌来。他急忙抬头，拉起了太小儿，说道：“就是这洞了，还有来水，里面有‘咚咚’的声响，果然像个通道。”

“那我进洞么？”太小儿用手抖了一下红肚兜上的水珠说。

“别急。洞那边是不是咱们想要的出口，还不能肯定。但咱们必须试一试，现在只你过去看看了。”

太小儿道：“，我听有声音，咕咚咕咚的。我就往声音的来处走呗。”

宏正急忙喊道：“等等！你去可以奔声音，回来若有岔道，迷失了通道，走不回来怎么办？”

仆人也说：“对对，想这里面的洞穴，若有岔洞，回来走失了还是白搭，连人都回不来了。”

宏正也说道：“隐在水中的洞穴，可能出现几条通道，岔路多了，孔道纵横交错，太小儿，你知道哪一个是回来的路？需要标记才行。”仆人道：“可是这洞里空无一物，如何是好。”

太小儿迟疑了一下，忽然把手一举说：“我有。”

宏正看太小儿手腕上的灵绳，也有了笑容，说道：“你这玩儿物，为师也想到了，还真有用处，只是走远了，能够长吗？”太小儿把小手一飘，喊道：“师父不知，我的灵绳，老牛说了，这是随意绳，想要长就长。”太小儿说着，把跳出的绳儿头往黑暗中甩去，灵绳落地，两丈开外，有了声音。梅勒不知缘故，把头转向有了动静处，紧张道：“什么声音，是不是有鬼？”说着，举起了油灯，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一根死人的腿骨，向这边爬来。

“有鬼！”仆人一声喊，急忙回身，骨头棒也已经到了众人面前，众人一看，原来骨头上缠着太小儿的灵绳，被太小儿拽了回来。宏正解下了灵绳，他看了看灵绳，刚才在太小儿手里还没有二尺长，甩出去便到了两丈开外，现在团在手里，也有一大捧。梅勒也看明白了灵绳的神奇，叹道：“这小童子，还有这般神物，还能长吗？”

宏正将灵绳攥在手里，抻一抻，没有变化，拽一拽，也没长一长。宏正正疑惑，太小儿小手腕子一抖，把灵绳收了。看师父还在疑惑，抻出绳头，掐住两头，抻一抻，灵绳便长了一长，拽一拽，又长了一长。宏正笑道：“你这灵绳还认主人，这回行了，有了灵绳，你可以去了。”

梅勒道：“小童子，你有神灵保佑，本公子叔叔也不能闲着，你一入水，约莫半口气的功夫，我就在这水口处敲打声音，你不能前行，就可以循声音回来了，这样就双保险了。”

宏正道：“太小儿，叔叔说的对。你下去，需迎着逆流而行，如果感觉一直往下行，那就不要走了，如果是往上拐去，那就对了。高处才能出水。你眼睛好使，看有空间，便是有出路了，你就回来报信。明白吗？”

“明白了。”

宏正布置一番，又从背囊里拿出一张黄纸，手指沾水，画了几画，念了咒语，攥成一团，让太小儿含在嘴里，这才一声令“下”。太小儿憋足了一口气，一头扎进了水中洞。

太小儿手腕儿上的随意绳儿，不断地释放，向身后延长着。他专迎着水流，逆向上行。地下洞河，也有奇异的景色。水如夜空净，狭径曲折婉转，水花拍荡之声也从前面传来。忽然，水洞里，一个叉洞，卡着一具骷髅。那雪白的骨架，显然是被净水带起的砂砾冲刷的。“有骷髅的是死路。”太小儿病不害怕，心里反倒有数了。他直奔有声音的路径，循声而进。

短促的“咕咕”声从头顶上传来，身后的灵绳也有了抖荡，太小儿知道，时间到了，可是上就是水面了，太小儿没有回头。他顺着声音往上一飘，忽然脑袋露出了水面。

太小儿找到了出口，他荡绳击水，给师父报了平安，这才起身抬头，四下里看，正看见眼前的洞壁上三个大字让他猛然一惊。他看见洞口墙壁上朦影幻形地写着“幽冥渡”三个大字。太小儿看见这三个字顿时感到自己孤独，也有了阴冷的感觉，脑子里只有一个“鬼”字。

太小儿心里又害怕起来，耳中也有了从未听到过的短促疾啸的声音。这声音划破空气，从溶洞远端疾来。这声音来的瘆人，他迎着声音看去，便是一惊，来的正是水鬼和红眼儿鬼。

原来，长臂蜮和红眼儿鬼为了争夺太小儿，争斗起来，互不相让。红眼儿鬼道：“这小童子，我跟了多日，你别想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