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终日望君君不至(2/2)
红英一听,立刻正色道:“湘娥,这话可是能信口胡诌的?”
湘娥一噘嘴:“我胡诌?今日老太爷、老夫人不在家,夫人身子又不爽,小姐叫房内人都去陪伴夫人,自己是嫡亲亲的女儿却不去,能不叫人起疑嘛?这分明是两个白日里约下了。”
“你快闭嘴吧!这可关系到咱小姐的名节,传扬出去,夫人恼了,小心你的皮。”
“红姑,咱们何不去看看,他俩到底在做什么?”
此话正中红英的下怀,可她却紧绷着脸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要去,你去,我可不做那下三滥的事,你去吧,快去,快去!”说着便往外推搡湘娥。
湘娥急忙拉住红英央求道:“红姑,咱们还不是为小姐好,怕小姐被人欺负了,过去看看又何妨?但愿小姐没事,将来咱们也好脱得干系,否则老太爷的家法可是难捱。”
红英便半推半就地随口应允:“这还像些人话,一会子等夫人睡了,你过来喊我,咱们看小姐去,别让小姐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夜深害怕。”
待夜半时,湘娥果真来唤红英,二人相随来到东门,门已上锁。
湘娥扫兴地说:“门锁着,那高家哥哥总不能跳墙吧!?也许是我错怪小姐了,咱们回去?”
正在这时,西边传来轻轻一声“吱”的开门声。
红英一下子想到了那不常走的小角门,便一拉湘娥低声道:“西面好像有响动,咱们过去看看。”
这两个调皮鬼沿着文秀所行的路线,来到绣阁外。
她们见门窗紧闭,便俯耳静听,只听得里面有男子急促的喘息声和女子娇弱的呢喃声。
湘娥十分得意地对红英耳语道:“红姑,你听到了吗?这世上之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咱这小姐素日口强,却做下这等风流勾当,真是让人羞死了。那高家官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把这偷香窃玉的贼汉拿住,交与老太爷,岂不是立了一功?”
红英忙拉住湘娥退到廊檐下悄声说:“这事怪不得高家哥哥,世间只有女子偷的汉子,哪有男子偷的女子?仔细想来,这定是小姐约下的。我们若声张起来,一来小姐见怪;二来也坏了高家哥哥的名声;三么,即使老太爷夫人知道了,也是护着自家女儿的,我们做下人的,怕是往后就更难做人了。咱们且躲着,待高家哥哥出来,上前捉住他,看他怎么说,再相机行事。”
“也好,就听姑姑的。”
【六】《娇红记.偷情》孟称舜.元曲
呀呀呀~
好个风流的贪花郎,
还不肯把奴身儿放。
看看哟~
已是烟横庭竹,
月斜回廊,鸡鸣头遍。
唉!
真个是:夜短情长。
直盼着,
月上东山,再望花窗。
此时,绣阁中文娇、文秀两个人已经云收雨停。
文娇依在文秀的怀里捻拨着胸前的发丝,含情地说道:“小妹处子之身已属哥哥,只愿三哥始终如一,不负我心。”
文秀吻着文娇的脸颊说:“愚兄承娇妹错爱,岂敢有负?也不知何时修来的福分,得以消受这般冰肌玉肤。”边说边又紧紧拥了文娇道,“你我不妨再赴高唐……”
文娇说:“更漏将尽,恐人发觉,你且去罢。”
文秀依依不舍道:“娇妹,你叫我怎忍心离去?”
“三哥,你我应图长久之计,还是快快起来吧!”
二人相拥而起,灯影下但见床上文秀衣袖上沾了一片儿猩红,像一朵娇艳的玫瑰花,知是处子之血。
文娇拿起剪子将染血的衣袖裁下,含羞说道:“妹留此为他日之验。”
文秀只是带着一种满足和欣悦的神情望着文娇的一举一动……
这时,雄鸡一唱,夜漏将残。
文娇为文秀整好衣冠:“这府里人多眼杂,此后一言一行皆当谨慎在意。”
文秀说:“妹妹放心,我怎敢妄言莽行,与人留下话柄。”说着便轻轻推了门,悄悄溜了出来。
文秀出了西角门,沿着荼蘼架没走几步,不提防从斜刺里冲出两个人低声喝道:“坏了,坏了,夫人已知道了……”
文秀顿时惊得魂飞魄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暗暗叫苦不迭。
又听见两女子“哧哧”的笑声,这才壮起胆子,抬头细瞧,借着月光看清了是红英和湘娥挡在前面,慌忙问道:“知道,知道什么了?”
湘娥说:“你说知道什么了?秀才你做的好事!”
文秀脑子嗡的一声似炸了一般,急央求道:“好姐姐,为我遮掩好不好?”
湘娥正要说话,红英一扯她的袖子阻止了她,自己冲上前去问:“你叫我什么?”
文秀急忙改口:“姑姑,好姑姑,饶了小甥吧!”
红英和湘娥相视一笑,说:“高官人,你可是读圣贤书的谦谦君子,怎么干出这种有辱斯文的勾当?寅夜跳窗,偷折鲜花,可谓色胆包天。老太爷夫人知道了,怎肯善罢干休?”
文秀心惊肉跳,双膝发软,跪在地上哀求道:“只求二位姑姑多多担待,为小生遮掩。”
红英鼻子里“哼”了一声:“就一位,那位是姐姐。”
文秀又喊:“姐姐,你替小生说句话。”
湘娥道:“你秀才家偷香窃玉,当做贼论,岂能白白地饶了你?”
文秀见求情无效,不知如何是好,也是情急生智,便立起身来狡辩:“小生热暑难耐,散步纳凉,月夜观景。正巧遇着小姐也倚窗望月,便到窗前闲话了几句,有什么可怕的?你们饶也罢,不饶也罢,能将我怎样?”
红英见文秀口气陡然变得无赖了起来,也立刻变了脸训斥:“好个没脸的秀才,你纳凉观景,怎么就观赏到小姐的闺房里去了?你刚才不是已经不打自招了吗?如今怎么又抵赖起来,我家小姐可是冰清玉洁的人儿……”
“好好一个小姐,如今不知被弄成什么样子了,你这个穷酸饿醋还敢嘴硬,这真是做贼的不让失主,反了你了!”湘娥不待红英说完,就上前对着文秀抢白起来。
红英说:“亏你还敢钢牙铁嘴地说得这么轻巧,真是不知人间尚有‘羞耻’二字。”
文秀见这二位软硬不吃,已是鸡唱二遍了,着实怕把事情闹大,便深深一揖,低声下气道:“如今什么话都不消说了,姑姐姐…不…姐姑姑,反正,肯休便休,不休……”
湘娥急道:“不休,你想怎样?”
“不休的话,少不得她做了莺莺,你们做红娘,勾引的名儿大家担着,咱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红英和湘娥面面相觑,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湘娥一掐腰,指着文秀的鼻子就骂:“看你这个惯偷老婆的贼汉子,还会倒打一耙了,我们如今权且饶过你这一次……你说,你该如何感谢我俩?”
文秀面泛难色,双手一摊说:“我客中别无长物,就只有这光光一个身子,你说我拿什么谢?”
湘娥耻笑道:“呵,就一个光身子,我们要你身子做什么?”红英扯了扯湘娥的衣衫,让她别说了。
“你说呢?”文秀知道湘娥单纯鲁直,便放肆起来。
湘娥直着嗓子嚷道:“我哪知道?你只管说,先谢哪个?”
文秀眨眨眼笑道:“那便一齐谢呗!”
红英“呸”地啐了一口,羞得捂住了脸,转身骂道:“酸秀才,作践人,不得好死。”
文秀见时机已到,便又深深施了一礼道:“小生恳请二位姑奶奶莫向人前闲话,小生日后定有重谢。”
湘娥一摆手道:“休闲绕舌头了,你要有良心,今后有空便在花下烧香拜诵我俩,祝我们长寿便是了,快走吧!”
文秀听了一个“走”字,像得了皇帝的大赦令一般,慌忙向书房逃去。
自此后,文秀便一有机会就到文娇的绣阁幽会,同时用厚礼封住红英和湘娥的口。这俩人得了好处,便绝口不提此事,故此孙知之夫妇和赵淑娴都一直蒙在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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