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梨花一枝春带雨（2/2）

良宵谁与共，赖有窗间梦。

可奈梦回时，一番新别离！

天刚蒙蒙亮，纪绪便站到了船头。游船载着他的离愁驶离了岸边，那清凉的秋风又送他踏上征程，让那颗感伤的心，离他的爱人越来越远了……

杜十娘观察了纪绪一个上午，感觉他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男人。一般这样的男人，应该喜欢清纯的女孩。她便让周三买通了船老大，让徐素素扮作船老大的女儿。

午后，徐素素便换上船家女孩的衣裳，围在船老大的周围，拿出乖乖女的样子，表演给纪绪看……

水波辽远夕阳中，天色已晚。

纪绪回到了自己的船舱——美好的夜晚与谁共度？幸好，在梦里还能与心爱的人同倚小窗。无奈，到了梦醒的时候，又是一番新的别离。

【八】《眼儿媚.愁云淡淡雨潇潇》石孝友.词

愁云淡淡雨萧萧，

暮暮复朝朝。

别来应是，

眉峰翠减，腕玉香销。

小轩独坐相思处，

情绪好无聊。

一丛萱草，

数竿修竹，几叶芭蕉。

第二天，天空中下起了零星的小雨。

虽是小雨，但一下就是大半天，使江水和两岸都沉浸在一片沉闷、迷濛和凄冷的氛围之中。

午饭后，在屋里闷坐了一个上午的纪绪来到了船舱外的围栏处。

望着漫天的风雨，他的思绪和这愁云苦雨交织在一起：雨不断，思无穷；愁不绝，彼此相生。

他想起了柳好好，推想她别后容态的变化——

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想必陷于离别痛苦中的柳好好，一定是独居无伴，也无心梳妆修饰。随着无休止的思念，一定会日渐容衰体瘦，以至“眉峰翠减，腕玉香销……”

看到纪绪又站在船舱外，徐素素便故意来到了小轩处，独坐相思，情绪好无聊。

纪绪看了徐素素一眼，心想：难道这船家女也和我有同样的境况，也常常和心上人分别？不然，为何她也和我一样，看着悠悠地江水，独自忧伤呢？

徐素素知道纪绪在看她，便自然地回看了一眼。纪绪赶紧移走目光，却见她刚刚搬到舱外的花盆，在雨中淋着的萱草、修竹和芭蕉，恰似眼前的这船家女孩……

【九】《长相思.云一緺》李煜.词

云一緺，玉一梭，

澹澹衫儿薄薄罗。

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

帘外芭蕉三两窠。

夜长人奈何？

纪绪不由地仔细端详起来：她，“云一緺，玉一梭”，显得是那么地清新和自然；她，“淡淡衫儿薄薄罗”，衣着淡雅，更显她的容貌艳丽和气质的高雅；她，轻皱双眉，似乎蕴含着淡淡的幽怨。

她那相思怀人的感觉，仿佛随着这丝丝的秋雨隐隐地漫延……

雨滴，落在檐外的那三两窠芭蕉上，似乎芭蕉也有了泪，她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十】《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上阕》柳永.词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一番洗清秋。

渐霜风凄紧，

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纪绪赶紧收回了目光，面对着潇潇暮雨从天空洒落在江面上，经过一番雨洗的秋景，分外寒凉清朗。

凄凉的秋风一阵紧似一阵，远山江河一片冷清萧条，落日的余光照耀在岸边的高楼上。到处红花凋零翠叶枯落，一切美好的景物渐渐地衰残。只有那滔滔的长江水，不声不响地向东流淌。

【十一】《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下阕》柳永.词

不忍登高临远，

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

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想佳人，妆楼颙望，

误几回、天际识归舟。

争知我，

倚栏杆处，正恁凝愁！

船靠了岸。

纪绪不忍心登高遥望远方，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登上了高楼。他眺望渺茫的故乡，渴求回家的心情总难以收拢。

他叹息这些年来的行踪，为何年年奔波在异乡？他想念佳人，多想能天天登上这江边的画楼；又多少次，错把远处驶来的船只，当作是心上人追来的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