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七回（1/2）

“不行，只有一具棺材稍大些，可以躺人。我老了，也活够了。你快走吧。”

马轮儿咬咬牙，抱着常婆婆亲了一下，正要弯腰爬过去，忽然间，打斜刺里飞出一个人影，那人一把抓住马轮儿，苦苦哀求：

“马轮儿，带我走吧。求求你，带我走吧!”

居然是吴玉珠的声音!

“玉珠，我……好吧。来，快来，拉着我的手。”

马轮儿只迟疑了一瞬，就伸出一只手要拉吴玉珠。

吴玉珠刚把手伸过去，却被常婆婆一掌打昏了，软软的瘫在常婆婆怀里。

“奶奶，你……你怎能这样?”

马轮儿跺脚责备道。

“轮儿，快走!别忘了你娘，还有你那几个苦命的哑巴弟弟。至于她，你带不走。走了也走不远。别忘了，她曾经是皇后，轮儿!”

常婆婆也跺了一下脚，然后背起吴玉珠就走。

马轮儿这回不再犹豫，身一矮，和那些哗哗流着的脏水一道钻出了宫墙。

“啪”的一声，又一个响雷落地。

在雷声之前的闪电中，常婆婆辨明了方向。吴玉珠个儿比她高，压得她踉踉跄跄的。

当她气咻咻地推开吴玉珠的房门，摸黑将她放到椅子上时，门口突然亮起了火熠子。

摇曳的火光中，浑身淋得精湿、双眼泛着绿光的老侯倚门站着，就像一个水鬼。

“老侯!”

常婆婆惊呼一声，险些摔倒。

老侯阴笑了几声，走过去将她扶住：

“半夜里我起来解溲，你不见了，我就跟了出去。谁知你倒挺厉害的，不但跟马轮儿扯不清，还有胆打皇后。这事儿，奇!”

老侯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扁扁的酒壶，呷了两口酒。

常婆婆惊得一直没恢复过来。

吴玉珠倒哼哼叽叽地醒了。她摸了一下被打的头，愣怔了片刻，忽然看见老侯，吓得尖叫着跳起来：

“这……你这是干什么?还有你，常婆婆?”

“嘿，别装蒜了好不好?明说吧，马轮儿逃了，我和你辛辛苦苦养的那些鹰不见了，皇子死了，这其中必有奥秘。我若是说出去，你们必死无疑。”

老侯的眼睛这会儿不绿，而是红了。

常婆婆正要开门，已经完全清醒且镇定下来的吴玉珠拉住了她，转脸对老侯说：

“老侯，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不明白。如果真有什么事儿，你以为你能说得清楚么?不错，我吴玉珠是见弃于皇上，可在朝臣心中，我还不是个失德的女人。如果你觉得卖友能够求荣，觉得东窗事发后你可以不受任何牵连，你可以到昭德宫去告发。走吧，你们走吧，我要睡了。”

她说着摸摸自己的头，白了常婆婆一眼。

常婆婆看看吴玉珠，再看看呆若木鸡的老侯，唇边露出一抹敬佩的微笑。

老侯愣了半晌，打个酒嗝说：

“那好吧，我怕你。只是近来缺点儿酒钱，这个，就赏我了吧。”

老侯抱起桌上一只瓷瓶就要走。

常婆婆拉住了他：

“老侯，不能这样。”

“让他去吧!我看他跟我一样活腻了，早就想死。这瓷瓶，他要有胆卖了，我看事发之日，你侯家族灭的时候也就到喽。喏，这个，这个，都给你，你偷出去卖吧。”

吴玉珠一古脑儿将废后时太后特地恩准她带出来的香炉、脂粉箱、金盘统统从柜子里取出，放在老侯面前。

老侯被她这一军将懵了，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一阵子，他才指着常婆婆骂道：

“妈的，都是你这个老东西造的，我揍死你!”

他“噼啪”打了常婆婆几个耳光。

常婆婆岂肯示弱，两人一阵好打。

吴玉珠倒也懒得管他们，自己抽了本《花间集》来看，只是拿书的手太脏，尽是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