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舆论（2/2）

围观的诸人初见韶子清的狂热过后，听着星蕊的话，韶子清不敢不从，那样此人的身份儿实在呼之欲出。

非王即帝！

已然有胆小者胆战心惊地跪拜满地。诸人皆都心中明白，仅是身份儿未挑明，谁亦不敢山呼“万岁”。

吴星蕊不屈不挠地直挺背脊，宛若一丛傲然挺秀的青竹，青白色裙摆迤逦脚底下，绽开满地星蕊。秋风吹皱，那几从玉线芦苇和汪洋中的一叶扁舟，显的愈发萧瑟和孤冷，仿若浸染了满地清霜。

她原先脑兜儿上便没了钗子，又给车夫卜沉一通全不留情地教训，满面秀发披撒而下，在秋日下如丝滑的黑绸一般灼人眼目。她半儿垂下眼睑，青雀剪翼般浓密的纤睫在她的瞳孔深处投下一弯剪影儿，遮了满心的忿怒和寒意。

“权位”俩字已然压的她不的不保持缄默，而支持着她倔强和尊严的那根儿脊骨几近寸寸断裂。

纵使委曲又如何？其它人是王法，是显贵，自个儿除却满身傲骨，啥倚仗皆都没，今儿个便这般给碾在脚底下，她除却咬牙忍耐，还可以作啥？

车驾中亦是沉默，半儿条街寂静无音。

莫顾寒端坐到车厢中，透过鲛纱的秀花镂空居高临下地看着星蕊，披撒在肩上，更为是楚楚可怜。偏巧儿，那满脸温顺，赋予了这水一般的女人骨子中铁一般的顽强。

他忽然便寻思起六年前的自个儿，恰是年青气儿盛，在朝堂上和华家人针锋相对，后来便给皇贵太妃寻了个由口，罚他一代天子跪在朱雀殿的院儿中。

不过自个儿没这样幸运，那日的天比起今儿个冷冽过多，铺便的地面便像寒冰一般冷硬，枯黄的落叶便在自个儿跟前打着旋儿。周边的宫娥太监亦是这般屏气儿凝神，不敢出音议论，可，眼睛中是如何亦掩匿不住的薄凉。

“人唯有跪在地下，低人满面时，才会想明白自个儿到底算啥？你便在这儿跪上二个时辰好生反思罢。”

莫顾寒不懂，自个儿为啥会这般跟她讲话，声响中还带着耐人寻味儿的感慨。他陡然便觉察到自个儿的失态，心又冷硬起身来，补充了声不屑讥诮。

“回！”

卜沉跃上车驾，无须扬鞭，骏马便仿佛领会了他的心意，在人群的齐刷刷避要下，绝尘而去。

吴星蕊跪在地下，车辙儿扬起的尘土几近迷了她的眼，她一眨亦不眨，紧狠地盯着地下一只蚂蚁非常避开了车辙儿的碾压，却不幸给一块石子压在了身体上。

她吴星蕊突然当中，便变成了罪大恶极。

人来啦，又走啦，那只蚂蚁早已然不晓得惨死在了谁的脚底下，原来，这般温良无害的小东西，欲要生存下来，居然这样难。

几名秀娘晓得当中情由，满心为星蕊感到委曲和不平，可又爱莫能助，向前驱撵那些许落井下石的百姓，费尽唇舌辩白。

韶子清忿慨星蕊不识好赖，可现而今瞧她处境，亦觉的心生怜惜。莫顾寒此举无疑是不禁分讲毁了她在帝都的声誉，而且把她置于不堪之所，断了她入宫为后的念想。她一个无所倚靠的弱女人儿，在仨人成虎的舆论跟前，往后只怕要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