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姐妹仓促上任(2/2)
有些雇主认为她精神不太正常,有些雇主认为她太庸俗,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有shi身份。有一个雇主在决定是否续签时,曾经这样问:现在是谁当经理?如果还是那个黑婆,我就不签了。本来因为没有广告,雇主来的就少,再因为雇主的反感又流失了一些,所以没有雇主就没有了效益。
从雇主身上挣不到钱,李云就变着法从家政工身上挣钱。先是提高管理费标准,把每年120元变成每年240元;后是增加钟点工住宿费价格,干全天的和干半天的要交同样的钱;再就是家政工在一个新雇主家第一个月没干满的要扣20%的工资。这样一来,造成家政工的不满,特别是那些老家政工不买她的帐,跟她对打对骂一通后便弃她而去。因此办公室里常常出现打架骂仗的事件。开始,旁边办公室报警后,大楼保安还来拉架,后来,大楼保安来了就坐在那儿看西洋景。
不仅家政工跟她吵,管理人员也跟她吵。不到四个月,管理人员换了十几个,吵一个走一个。就这样一个乌烟瘴气的气氛,已经埋下了失败的隐患,亏损是必然的。只是谁都不会预料到,这个满嘴甜言蜜语、满脸诚恳谦让的人会做出卷款失踪这样无赖的事情。
高真是第四任承包经理了。
本来合同是从6月1日生效的,谁知李云却提前四天玩了个“蒸发”,高真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就仓促上阵了。
当吴冷兰拖着行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赶到家好家政公司时,堵上门要求还钱的那帮女人刚刚离开,商德鸣也回他的实业公司去了,只有高真一个人坐在那张摆了三部电话机的乱糟糟的桌前发愣。
吴冷兰顾不得与高真客套,赶紧问李云是怎么交接的,不用说,高真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
“交什么接,谁也没看到李云,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搞不清。”
“那资料还齐全吗?”
“我也不知道啊,全在这里喽。”高真指着那张又是话机又是纸张的桌子,又拉开抽屉,“这些大概也是吧?”
“我的工作笔记呢?可千万别让李云给毁了。”吴冷兰拉开旁边的一个抽屉,“谢天谢地,这两个本子还在。”
这个中等个头,四十来岁、瘦瘦巴巴的山东女人,表面上看风风火火、泼泼辣辣,还有点大大咧咧,但对工作却非常仔细、认真。每天接的电话、要办的事情,在本子上都有详细记录。同时,她又自己整理了一份跟踪服务记录表,把雇主的姓名、编号、联络方式、协议到期时间以及保姆的姓名、编号等都记得一清二楚。李云辞退她时,她把这两个本子都留给了李云。而这个李云,虽然每天跟家政工在一起的时间比吴冷兰多得多,却只是热衷于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或者把她自己编得那一套瞎话一遍一遍讲给家政工们听,再不就研究“码报”,根本搞不清这些家政工们谁是谁。对雇主也是。光想着去给雇主讲她的故事,却从来不记雇主姓甚名谁。因此,根本就看不懂吴冷兰留下的跟踪服务表。吴冷兰真怕她因为看不懂而一气之下给毁掉。因为李云曾经由于看不懂前几任保留下来的原始的雇主与保姆们的资料和花名册而恼羞成怒,几次咬牙切齿地说要把它们烧掉。离开家好家政公司这几天,吴冷兰最担心的就是这些资料能否完好无损。所以,她一进门,最关心的也是这些资料。
对一个家政公司来讲,雇主资料是非常重要的。它除了能反映出某个雇主目前是否在协议期,还是续签的重要依据。有一个与李云有矛盾被辞退了的管理人员就曾经带走了一批即将到期的雇主资料,然后依照资料上的雇主电话,给那些雇主一一去电话,要求他们不要再跟家好家政公司续签,而由她来续签。这也是李云后来效益下滑的原因之一。因为她在任的三个多月中,续签的非常少。当然头两个月能完成任务,也并非李云有什么高招,而是通过搜刮挤压家政工们的血汗来完成的。李云曾经为一个工厂送过一批清洁工,她们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工厂发给她们每人800多元的工资,而李云一下子就以各种名目扣了她们每人430元;她还给一个政府机关提供了一批清洁工,由于劳动强度超乎寻常的大,家政工们根本受不了,纷纷辞工,李云就把她们的劳动所得以违约金的名义尽数搜刮到自己囊中;再加上加收的家政工们的管理费和住宿费等,可以说,前两个月是通过挣家政工们的钱来完成费用的。随着资料的流失以及她不舍得打广告造成的顾客量的锐减、不得人心的政策造成家政工们的跳槽等等,后来就出现了经营每况愈下的局面。
这就是吴冷兰关心她记录的资料的原因。
“行了,行了!要整理也不差这点时间。”高真看到吴冷兰心急火燎地要整理资料,一方面庆幸自己有了一个干活认真负责的帮手;一方面又怕她太过劳累,毕竟也是比自己年纪大的人。
“你吃饭了没有?”
高真这一问,吴冷兰也发现自己的确有点儿操之过急,连高真吃没吃午饭也没顾得问。因为她接到高真的电话后,在旅店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往嘴里塞了点儿点心。而高真早早赶来,又只有一个人,肯定没有人替换她让她去吃饭。
果不然高真没吃午饭,此时已近两点。
“算了,算了!我今早刚刚买了点儿点心,你先凑付着垫垫吧。”说着,吴冷兰拿出一袋点心。
高真也真饿了,拿过来就吃。正吃着,门外又涌进几个人。有两个轻车熟路地与吴冷兰打招呼。吴冷兰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因李云增加住宿费,打了一架离开家好家政公司的钟点工。她们不光自己离开了公司,还把她们的老乡和雇主也带走了。李云提起她们就恨得咬牙切齿。这几个人是来找高真商量搬回来住的。
“怎么样啊?”下午3点多钟,商德鸣又过来了。
“哎呀,我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居然连个交接也没有,还遗留下这么一大堆问题。”高真苦笑着说。
“前些日子,房东老是打电话找李云让她交房租,我真担心那间宿舍两个月没交房租了。”吴冷兰也对商德鸣谈了她的担心。
“有多少人在里面住?”
“有六个。”吴冷兰回答。
“让她们今天晚上就搬到公司来,先对付几天。李云既然能卷了这边的款、欠了这边的房租,那边也有可能没交房租。小心房东扣了她们的东西。”商德鸣还有个担心没说出来。他有个预感:既然李云能花言巧语哄骗他免了租办公室押金,同样也有可能花言巧语哄骗房东免了租房押金。但他精明一世却被这个卖过包子的女人给骗了,心里的窝囊哪好意思说出来,再说也只是个预感而已。事后证明,商德鸣的预感是对的。也正因为他没说出来,使吴冷兰和高真没能明白事态的严重性,而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商德鸣交代了一番如何处理与老雇主的关系,如何管理台帐,如何利用台帐等,便又匆匆走了。
到底是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公司,商德鸣谈起来头头是道,对那些细枝末节的熟悉程度,令吴冷兰和高真自叹弗如。
八年来,家好家政公司在实践中摸索出了一套切实可行的管理方式。通过台帐,保姆和雇主的资料一查即得。这八年,已累计有800多个家政工,600个雇主有过登记。翻开保姆台帐,每个家政工都有编号,姓名、身份证号码、原籍地址、电话、介绍人、何时下户、在哪个雇主家做过多长时间、换过多少雇主等等一目了然;同样,雇主台帐也是编号、姓名、身份证号码、地址、电话、每次签协议日期、由哪些家政工做过多长时间等,也是一目了然。
这些台帐还能大体反映出一个雇主或一个家政工的素质、为人等。如果一个雇主在协议期内频繁地更换保姆,很有可能这个雇主太挑剔、太苛刻、太不容人;同理,如果一个家政工在每个雇主家都呆不长,那可能是这个家政工心态不稳定,没有吃苦受累的心理准备,或者是这个家政工太计较、太固执等。这类情况往往发生在城镇来的家政工身上。
如果是农村来的家政工,第一次做保姆,由于没经过城市生活,不管雇主如何刻薄、挑剔,她们会以为本该如此,因而忍气吞声地干,反而能忍受下去;但城镇来的家政工就不同了。她们经历过城市生活,以为在别人家里做保姆与在自己家里干活没有什么两样,轻轻松松就可以搞定。然而,到了雇主家,那种要求与在自己家里干活完全不同。有的雇主家里有洗衣机不让用,非让保姆用手搓;有拖把也不让用,让保姆用抹布擦。所以城镇来的家政工,开始那段时间由于心理准备不足而频繁更换雇主,有些实在适应不了,就打道回府了。坚持下来的,渐渐习惯了,再到雇主家就做得长久了。与其相反,那些尚能忍受的农村家政工,经历了几个雇主后,知道了城市生活是怎么一回事,反而与雇主难以相处了,经常会以维护自己的尊严为由与雇主发生顶撞。其实是没明白自己在雇主家,人格是平等的而分工是不同的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非要与雇主平起平坐不可。“你也是人,我也是人,为什么我要受你管?”有时都搞的雇主哭笑不得,颇有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甚至有一次,一个住家保姆回公司时,居然满腹委屈、眼眶发红地倾诉:
“都是女人,凭什么她躺在床上,让我干活?”
“好好,你出钱,让她给你干行不行?”吴冷兰当时嘴里含了一口水,差点喷了出去。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在场的几个人也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了劝导那个保姆:人家出钱你出力,天经地义,人家就是要用钱买个舒服。人家要是能跟你一起干的话,还要请人干啥,自己干不就得了。
当然,这些台帐虽然能反映出许多问题,但比起科学管理来又差了一大截。所以商德鸣临走前又对高真说:希望你们能尽快地用电脑科学化管理,那时想查个什么资料光动动鼠标就行了,再不用抱着那些又厚又重的大本子来翻了。
李云承包时,由于她自己是卖包子出身,缺乏管理现代企业的能力与素质,一点儿也搞不清这些台帐的记录和使用方法,而且也不想去搞清,特别是看到手下的管理人员熟练地使用这些台帐时,更因为自己的不懂和无知而气不打一处来,因此对这些台帐恨之入骨,几次扬言要烧掉这些台帐。也可能那几天李云光顾着去变卖东西凑钱好溜走了,把这一铁箱资料给忘了,才使这些资料得以幸存。
商总走后,吴冷兰和高真两人一起整理了一会儿资料,接了几个电话,把办公室布局重新布置了一下,特别是把饮水机搬到外间。吴冷兰告诉高真,李云为了省钱,不准待岗家政工喝大桶水,每天都锁起来。以至于那些待岗家政工渴急了只好喝生水。“这个李云,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黄土地的姐妹、为了下岗女工,可向她们要起钱来毫不手软,连口水也不舍得给她们喝,真不是个东西。”吴冷兰边搬边说。
接着,高真让吴冷兰去买台电饭煲以及几样简单的炊具。刚才清点物品时发现,那些锅碗盆盘统统都没了。据那几个想搬回来的钟点工说,李云这几天卖东西都卖疯了,她们发现收废品的天天在这个办公室里出出进进。
买回东西,天就黑了。高真原先工作过的那个喜月公司的另一个股东赵佳赶了过来。一进门便以当家人的口吻,提了许多建议和要求,连桌椅橱柜的摆放,赵佳也以不容质疑的语气,指挥着搬过来挪过去。
赵佳的颐指气使令吴冷兰心里非常不愉快。她从接到高真的电话赶过来直到现在,都以为是她与高真两个人一起来承包这个公司的。由于一直在忙,也没顾得细问。现在从赵佳的语气里,她感觉出承包这个公司与她没关系,似乎是赵佳和高真一起承包的。不过,她记得高真说过几次,除了吴姐,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来家好家政公司的,除非吴姐要求加人。既然赵佳什么都不是,她有什么权力在这里指手划脚?吴冷兰想:得抽空问问高真。
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让赵佳这一指挥,吴冷兰没心情提晚饭的事。赵佳指挥完毕,便一个劲地催高真走。
由于是第一天走马上任,高真觉得这么早走有点不妥。但赵佳坚持拽着高真出去吃饭,顺便到高真将要买下的房子去看看。高真走前交代了一句:有住宿舍的钟点工回来,就让她们赶快搬过来。
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吴冷兰权且将中午高真剩下的一点儿点心当晚饭。她边吃边想,当初听信了李云的花言巧语,又冲着家好这个老牌子,满怀抱负和希望来到这里,却差一点看着它垮掉。自己有心想挽救它又缺乏财力。对选择承包人已经是慎而又慎的商总,既然选定了高真,说明高真肯定有打动他的地方。不管目前是给高真打工还是做合伙人,按自己一贯的做人原则,都要当成自己的事去做。她相信高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会凭着自己的努力,让时间来改变一切。
不一会儿,那几个住在宿舍里的钟点工们下班后陆陆续续返回公司,来拿钥匙。李云为了减少她们的用电用水量,不给她们宿舍钥匙,让她们每天下班后到公司来等到八点半再回去,即使她们非常劳累也不能早回去躺躺。为此,她们背后不知骂了李云多少次。当她们看到吴冷兰又在办公室并得知公司在这短短的一天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动时,无不大吃一惊。特别是听说李云携款失踪,都说早就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她的所作所为太不合常理,商总怎么能相信这种人。怪不得她要辞退吴姐这样好的人,怪不得这两天她拼命地卖东西,原来是在为卷款溜走做准备啊!她们问新来的经理是谁,人怎么样。不善于为自己贴金的吴冷兰没讲她与高真的特殊关系,只告诉她们是她的一个朋友,很好的一个人,有真才实学,以前做医生的,将来这个公司以月子护理为主,这个姓高的新经理会培训她们做月子护理,那时她们的月收入就能达到800元以上。几个人听了高兴地连连称好。是啊,谁不想多挣点钱呢。
当吴冷兰按高真的安排要求她们马上搬来公司住时,她们一个个将信将疑,因为李云昨天还信誓旦旦地对她们说,房租已经交到六月份的了,让她们尽管放心住,怎么会有问题呢?
等吴冷兰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们以后,她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提出离月底还有四天,过一两天再搬行不行?吴冷兰不好太勉强她们,只能劝她们夜长梦多,能搬的话最好今晚就搬过来。几个人虽然答应着离去,但有两个人带有明显的抵触情绪。她俩一个叫仇明花,一个叫柳青。事后得知,头一天晚上,李云单独请她俩一起吃过饭,一直吃到今天凌晨两点。李云对她俩说,她要去武汉带保姆,让她俩多关照一下一个不知她从哪儿拣来的谁也不认识的文员。这两人说她们白天要工作根本没有时间,李云说晚上过来看看就可以。这两人一时受宠若惊,直以为自己任重而道远了,怎肯相信刚刚把重任托付给她们的李经理几小时后就失踪了呢?由于她俩的抵制,几个人当晚到底也没搬过来。
几个人刚走不久,高真与赵佳吃完饭回来了。吴冷兰向高真汇报了一下刚才的事情,还没说完,又有两个在一个喷绘公司做清洁的家政工回来了。听说了李云的事,同样吃惊不小。在高真和吴冷兰的开导劝说下,表示马上就搬过来,说完就回去收拾东西。吴冷兰马上用刚买的电饭煲烧上水,预备她俩搬回来后冲凉。
在这个写字楼里,不准安装热水器,也不能使用明火灶具。为了能让搬过来的家政工用热水冲凉,高真先是允许她们用电饭煲烧水,后又让吴冷兰去买了一把电热壶专门烧开水用。
大桶水让她们敞开喝,烧热水让她们冲凉,这两个人性化的举动,再加上有可能多挣钱的希望,使这些家政工一下子就对新经理产生了好感。
安排完这些事,高真与赵佳返回她们原来的喜月公司去了。吴冷兰原以为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谁知居然持续了一个月。
吴冷兰烧好水,左等右等那俩人也没回来,心里明白肯定又是仇明花和柳青的劝阻起了作用。鞭长莫及,明天再说吧。
吴冷兰把里间办公室的办公桌拉开,搭了个简单的床铺,躺在上面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早晨住在小旅店里还以为要再坚持几天,没想到中午就返回了这个无人交接的老公司。忙碌了一个下午,以为自己是合伙人。后来赵佳来了,自己的身份也发生了变化:似乎是高真和赵佳一时怜悯收留了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当然她相信高真不会无情无义,她也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和为人一定能在这里站住脚。
高真回去以后也在琢磨,怎样从原先的公司撤出来,毕竟她是这个公司的四个股东之一呀。因为与赵佳有一层特殊关系而没向赵佳隐瞒承包家好家政公司的事,而且赵佳也想作为合伙人一起承包,她没同意。就像她同样念着吴冷兰的相助之恩,却不接受她做合伙人一样。她想她会给她们安排合适的职位的,但不是现在。原先的公司对她也有相助之恩,但四个股东管制太多,她就是不想被管制才萌生了跳出来的念头的。
今天赵佳跑到家好家政公司好一个指手划脚,当着吴姐的面,她没好意思批评她。刚才在路上,她已经明确地告诉她不准插手家好家政公司现在的事务。她会让她介入的,但现在不行。
从决心承包家好家政公司起,高真就开始考虑怎样对另外两个股东谈撤出的问题,到现在也没想好。唉!不想了,顺其自然吧。不管怎么说,自己人生经历中又开始书写新的一页了,这可是自己单独当老板了。已经三十多岁往四十奔了,成不了家,能先立业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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