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故音（中）（2/2）

云练飞瞥一眼云水若，微微一笑，道：“无妨，劳师姐挂心了。”

倏尔留意到云水若此刻神情颇为奇异，似笑非笑的，是他平素十分畏惧的一种，不由就是一怔。下一刻，肩头突然吃了一拍，与此同时一个本不应该出现、他无比熟悉又颇觉头痛的声音脆然响起：

“小——师叔！”

云练且吃一惊，随后便是苦笑。缓缓转身，眼前少女身着碧衫，肩坎紫纱，眉目婉约几可入画，巧笑嫣然的模样，不是秦疏音又是谁来？

他原本还在诧异：秦疏音道行何时到了能不被发觉来到自己身后的地步？他旋即看见少女身后的秦铮，心下登时恍然。有秦铮藏匿气息，他自然难以察觉他二人的存在。只是秦铮当不会如此幼稚，想必又是秦疏音的鬼主意了。

云练瞪去一眼，尔后向秦铮颔首，道：“秦师兄。”

“耶？我呢我呢！”

秦疏音不依道：“是疏音先和小师叔打招呼的呢。”

秦铮低斥道：“就是这般与师叔见礼的吗？”

秦疏音缩缩脑袋，微吐香舌，冲云练眨眨眼，即端端正正敛衽见礼，倒是一派正儿八经模样：“疏音见过小师叔。”

秦铮这才还礼道：“云师弟。”

云练看了女孩儿两眼，终忍不住问道：“师兄何时到的？”

“便在师弟登擂之时。”

秦疏音又脆又快地接口：“刚到便瞧见小师叔大展身手，真真是巧呢。”

云练板起脸问：“怎会来这儿？”

秦疏音撇撇嘴道：“小师叔总故意冷着脸，却没爹爹一半吓人呢。”

这一棍子打翻两个，秦云二人皆是尴尬。但这也不是第一回被她看穿心思了，云练很快调整过来，没好气儿道：“废话少说。”

“这才像小师叔呢。”

秦疏音嘻嘻一笑，方道：“因为我在山上闷得很哩。”

秦铮苦笑道：“为这事儿，阿音央了我足足一旬，秦某实在却不过，便只好携了她过来。”

众人皆笑。这双父女几是两种极端，偏又有个杜月如一直替秦疏音撑腰，长久下来，秦铮便越发拿女儿没辙。剑宗门人素对大师兄既敬且畏，每逢此时，便会忍不住会心微笑。

秦铮道：“如此，云师弟……”又看看云水若：“还有云师妹，阿音便暂时交予你们照看了。方才我闻师弟首轮终战，匆匆携了阿音过来，未及拜见白师叔，如今尚须前去见礼才是。”

众人便朝秦铮道别，他一一回应，尔后袍袖一拂，瞬间人影不见。在场众人俱非弱者，却无一人能看清他是如何离去的。

秦铮前脚刚走，秦疏音便欢呼一声，道：“小师叔，疏音想去乾京！”

“乾京？”

夜清澜就解释：“当朝帝京乾元便是。”

云练一奇：“去那里作甚？”

“难得来趟中州，不去看看岂不可惜？区区万里路途，以小师叔之能，想必不日即可往返，我可打听过了，离次轮开始，尚有一旬闲暇呢。”

云练恼道：“为何是我？”

秦疏音诧异地看他一眼，理所当然地道：“因为爹爹不答应啊。”

闻言云练几乎一口血喷出来，求助似的四顾，视线指向何处，谁人便忍俊不禁扭头，不肯与他对视。

最终他唯有看向师妹。云水若笑笑，上前摸摸秦疏音脑袋，道：“秦师侄且先别闹。”

说来也怪，遍举全宗，秦疏音唯独畏惧云水若三分，听她发话，便一缩脑袋，不再说话。但她一双似水明眸却仍不住朝云练飘去，期盼之意，不言而表。

云水若又转向云练：“此为秦师侄对师兄的请求，师兄自决便是。”

秦疏音眼神愈亮三分。云练不由捂额，挣扎良久，终还是在那眼波中败退下来，无奈点下了头。

女孩儿明眸之中于焉焕发出一阵神彩，欢叫一声：“果然小师叔最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