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79_ 夜谈（2/2）

“还能下来的？？？”阿丽塔狐疑地眨了眨眼睛。

“是的，只要你不签承诺书，就是那个要你断绝和家人一切联系的东西。”加修冈回答着：“如果我住上撒冷的话，我妹妹大概在在八年前就撑不下去了吧，毕竟维克托找来的医生是这么定义的，钢铁城的医疗技术根本不足以压制她体内的放射源，如果持续供能的话，只能延缓而不能有效制约，她的身上会慢慢出现息肉和增生，一蹭就破。然后体内组织会缓慢烧解，化成脓水从全身上下排出……”

阿丽塔拿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原地，她的眼神颤动了一下。

“那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丽塔询问道，她之前见过塔妮娅，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病重的迹象。甚至……还发生了一些口角。

“就是这么回事，带着辐射的太阳风已经在地球上吹了几百年，如果你知道点地球历史的话，就会明白，五百年前那场终结了第一文明纪元的天灾。太阳爆发了一次巨大耀斑，大量高能粒子吹过地球，渗透进了大气层。耀斑一共持续了三天，在这三天当中包括人类在内的大量动植物，在过量的辐射穿透下近乎绝种。原本的轨道电梯崩毁变成了悬空城，赤道轨道环只能依靠地球的重力和离心力勉强维持……”加修冈看着阿丽塔，而这一切对阿丽塔来说有如天方夜谭一般。但在加修冈的所有话语当中，她只记住了“第一问明纪元”这个名词。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自己在哪听过。

“塔妮娅的病，被我们称作‘瘟’，这是我们传统的叫法，在我仔细了解这段历史之前，它被描述为吹到身上就会痛苦死去的疾病，甚至在外面已经很少有人弄清楚这疾病的缘由了。所以你应该明白，现在除了撒冷下面，在这地球上已经没有什么么可以让人安心生活的地方了，南北回归线以外，越远离赤道的地方越不安全。”加修冈讲着，甚至杯中的酒水都没动几口。

“我和塔妮娅之前住在地中海附近的渔村当中，倒有过几年安稳的童年。直到某一天，不知道因为是季风原因还是其他原因，那阵风吹到了我们那里，就像是瘟疫一样，很多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倒在路中间，眼角口鼻溃烂。一个带走十个，十个带走二十个，而我的妹妹也在那时有了相似的症状，但还不算太严重。最终村长判定我们的村子已经无法生存了，于是我们将尸体集中焚烧，然后分成两拨队伍，一个去东边，一个去西边，我们都在往南行进。我们家是往西，去寻求撒冷的庇护。”加修冈说着，便轻轻饮下了一口酒水。

“所以为了给塔妮娅治病，尤其是为了得到撒冷的医疗技术，你才决定去打机动球？”阿丽塔的脸颊上有一滴汗珠滑落。

“当时还没有将最终冠军与撒冷公民权挂钩，我能做的就只有……努力赚钱，至少可以延缓她的痛苦。没人能上撒冷，想都别想，这是钢铁城里的人一致认为的。”

“所以后来……从你第一次夺冠开始，你就注定不会去撒冷……这像是霸王条约，你去了撒冷的话他们就会立马停止救助你妹妹，而你如果输了或者退役的话同样也会如此？”阿丽塔深吸了口气，然后她这样回答：“所以你只能……一直赢下去？”

“可以这么说吧。”加修冈笑了笑：“当然，我更多是为了发扬我们家的传统。据说跟几百年前的机甲术同出一脉，但又完全不同。我猜你这几天，也经常在研究我吧？”

“听说是叫‘机关拳’？”阿丽塔眨了眨眼睛。

“功课做得不错。”加修冈点了点头：“不过机甲术已几近失传，就算是我的机关拳，也只能当作机甲术的变体，而不能当作机甲术本身来看待。如果是你的话，你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让机甲术继续延续并让它重现辉煌的人，就连我……也想要领教一下巅峰时期的机甲术到底有多强。不过，我看你所会的那些，也并非是完整的机甲术，传闻机甲术正统一共有三十二路招式，而我在你这么多场的比赛当中，至多也只推算出了十五六式……”

“如你所见，记忆有限。”阿丽塔眼皮微微地垂了垂：“时间……过得太久了，我只能缓慢地回忆起零星的些许内容。”

“我认为，武术并不是仅仅局限在过去的。”加修冈开口：“越是经久不衰的武艺，便越具变化性，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仅仅就这十五六式里，你就已经可以拆解出这么多的变招，武术是可以再造的，通过你的毕生所学。”他沉静地盯着阿丽塔，这样的话头让阿丽塔有些不好接……

“我们……目前可是对手。”阿丽塔开口：“你这样热心的为我‘指点迷津’，是觉得自己不会吃亏么？”她平静地注视着加修冈。

“你我之间，早已不是对手那般简单。”加修冈笑了笑：“我相信你心里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你在躁动，而我也是，真正顶尖的武者早就不屑于追求输赢胜负，他们只喜欢在无尽的争斗中享受那种登峰造极的快感。”他笑着，笑容越发具有攻击性。

“我还以为你会矜持一点。”阿丽塔也笑了起来，她只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有些紧绷，想必现在她自己的笑容可能也会有点可怕吧。

“那我们就为愉快的登峰造极……举杯吧。”说着，加修冈举起了酒杯。

而阿丽塔拿着酒杯的手也轻轻举起……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