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踏雪泥（5）（1/2）

太皇太后虽已年迈，精神犹佳，难得的是记性也好。生辰将至，更是乐呵呵地喜欢热闹。梁帝当年是她最疼爱的孙儿，如今虽也已是年过半百，在她面前，却仍是当年的孩童。

“这寿诞倒不必搞得那么隆重，我就爱你常来陪我说说话。你看，我这里有你最爱吃的太师饼呢！”满头白发的老人向梁帝招着手，一脸慈爱，手里举着一块太师饼，仿似唤着五岁的稚童。

梁帝缓缓走去，摸着太皇太后的手，张嘴吃了那块饼，只见老人家的笑纹更深了。

“孙儿如今都有孙儿啦，您还把我当个孩子呢！”

孙儿……我的孙儿……也不知怎么了，太皇太后突然眼眶一红，悲从中来，大声号哭起来：“我那苦命的孙儿，我连见上一面都没那缘分！”

满殿的宫人个个吓得跪地不言，梁帝挥了挥手，让他们都下去。此事也不应迁怒这些宫人，是自己失言了。太皇太后，怕是又想起当年那桩旧事了吧。一时也无法安慰，梁帝待老人家稍哭了一阵，立刻温言道：“琮儿和昶儿明日就进宫来看您啦，您是要和他们比拼哭鼻子吗？”

听到梁帝几个皇孙的名字，老太太又乐了起来：“都是好孩子，都不哭，赏他们点心吃。”

待到回养居殿时，太皇太后早就忘记了关于“孙儿”的插曲，梁帝却心思沉重，迟迟未解。那桩旧事，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似乎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可是他知道，那是确确实实，皇祖父一念之差。皇祖父在那些年里，偶尔还会提起自己有多后悔，渐渐地，当皇祖父也想遗忘那段过往，它就像是被收进了一个匣子，被藏在最深处，若是没有人刻意地去翻找，真的就如同从未存在。

可是，他又怎能尽然忘记？皇祖父曾与他提及武靖帝与兄长萧庭生的情义，更是感慨过自己和长林王萧平旌的往事，他也无数次想过，原本，他可能也有这样一个哥哥。

冬日初寒，可是宫人们像是怕他老得已经没力气似的，把暖炉烧得有些熏人，他禁不住觉得有些烦闷了。

“皇祖父！”一声清脆的叫喊似是在这凝滞的闷热里裂开一道口子，带了清新冷冽的风近来，梁帝顿时气息顺畅起来。

一个熟悉的，却俨然长高了不少的身影蹦蹦跳跳来到养居殿门口，走了两步却慢下来，悠悠地挪进来行了个礼：“给皇祖父请安。”

梁帝冲萧宇昶眨了眨眼睛，招招手：“你皇祖母不在，用不着这么多规矩，来，让皇祖父看看你，怎么好像高了些又黑了些呢？”

“我可是每日勤练功，丝毫不曾偷懒的！”萧宇昶得意道，“师父说我比师兄可用功多了。”

“你还有师兄？”梁帝听着就觉得有趣。

琅琊阁素来不问朝政，和大梁皇家也没有什么交情。只不过因为百年前的那些情分，加之纨绔王爷萧宗明曾和老阁主打了个赌，居然还赌赢了，萧宇昶才得以上山学艺。倒是没想到，这番学艺竟颇为正经，还按照辈分把他排入琅琊阁了。

“嗯，也是咱们润城的富户人家，姓姬。说起来还比我小上两岁呢，入师门早，也得算师兄。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有个师弟就好了。”

梁帝一听姬无忌，不禁大笑起来：“原来是姬家的小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