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日潺湲(5)(2/2)
这药,是自己让人给严叔吃的,所以他纵然退了烧,也没能醒过来,而是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如若不是自己,也许此时严叔早已痊愈了,此时正忙着点算要运回润城的货品,以及能赚到多少钱。
祝昂啊祝昂,让你跟着学做生意,你安安分分地看着听着就好了,做什么要胡乱做主,何止是毁了祝家的生意,你这根本就是直接害了严叔一条命啊!
快逃!他不能再在此地久留了,一定很快便有人查到,是他让人煎了药喂给严叔,他必须赶快逃离此处!可是,又能逃去哪里呢?再回到润城吗?若是父亲知道自己这个庶出的儿子竟成了杀人犯,哪里还会留他在祝家,不报官抓他已是仁慈。可是留在甘州,人生地不熟,早晚也是被发现。听闻长林军治军甚严,这个将军定然是大公无私的,是不是要他给严叔偿命?不管怎样,先得逃离这个驿站。
可他的腿一步也迈不动啊,要怎么逃?不不,即便是爬,也要爬出去!
脑中混乱一片,四肢却绵软无力。祝昂只觉得天旋地转,最后一刻清醒的念头仍是——逃!
“这孩子是怎么了?”汪泰平回来驿站,便有人告诉他,一个孩子半个时辰前来找他,一转头也不知怎么竟晕倒了,看着也不像病了,却嘴里喃喃自语个不停。
汪泰平自然是认出了祝昂。他此时来驿站找自己,莫不是与那批药材有关?望着祝昂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似是不停地在动,看来他并非安稳地睡着,想来此时是觉得无比难受的吧。突然间汪泰平心里一慌,忙伸手探探祝昂的额头,终于松了一口气,才想起方才管事的已经说了,这孩子不像是病。若他也染了热症,然后私藏了些许药材,且偷偷服了下去……
正胡乱猜测着,突听得祝昂低喃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不是我!不是要害你!”然后又变成嚅动着嘴唇的低语了。
汪泰平皱了皱眉头。这个表现颇有些不太正常,如若不是病了,莫非是中了邪?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既然问不到祝昂本人,还是去问问他们家里的人吧。弄清楚了之后,还是得送回去,让这孩子一直躺在自己房里也不是个事啊。
走了一趟祝家商队落脚的客栈,那氛围一走近便颇为诡异。汪泰平低着头走进去,脚步不快也不慢,好让自己莫显得太过扎眼。后院里竟摆放着一具棺木!怪不得客栈这般死气沉沉。只不过不知是什么样的住客因什么事过了世。但还是有一点让汪泰平想不透,一般出了这种不吉利的事,客栈都是低调地掩了去,怎么竟会堂而皇之放棺木在院子里呢?
汪泰平又折返回去,直接找上客栈掌柜。那掌柜如今自然知道这位汪先生是戚九命的贵客,丝毫不敢怠慢,笑脸迎了上去。汪泰平没有多兜圈子,直接压低声音问道:“我且问你,后院的棺木是怎么回事?”
这下掌柜的笑就显得很不合时宜了,他伸出手来捂了一把脸,随即变幻了一幅严肃且无奈的表情,向汪泰平诉苦:“天可怜见,先生千万别把这事透出去,不然我这客栈的生意不用做了。原来润城来的大商队那个管事的,竟染上了热症,而且……总之也不知是他遭了霉运,还是我……”
汪泰平总算是明白了。老严不是得热症死的,他是吃了那帖药。所以祝昂的反应他也算能懂了,只怕是当初一心想救人,便从那批药材里偷偷抽了几枝,再卖出去都不能算短了分量。谁又能想到,如此好心却让关心的人陷入死地。
那个此刻躺在自己房里昏迷不醒喃喃自语的可怜的孩子,不是病了,是被吓到,被愧疚和恐惧魇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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