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归尘（2/2）

差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就要够着，眼看着自己短短的小手快要触碰到桃子，不禁眼中都有了几分闪烁，汗珠从额头滚落，滑过眼角，经过那眼下的泪痣，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却仅是这一眨，恰巧清风略过，桃树轻轻晃动，连忙稳住身形，可那桃子也被人一把摘了去，一抹桃红从翠绿中穿过，划过一道弯，犹如历经长久的年轮，在清风撩起的沙沙声中，穿过片片记忆一般的枝叶，转而来到了他的面前。

抬眼之时，心头像是被人重重的锤了一拳，不疼但却意外的难过。眼中倒映着头顶帷帽的女子，一身红衣灼灼，素白的手正递到他面前，正是他刚刚想要摘的桃子。的确是从未见过，连容貌都未曾见到，可总觉得有些熟悉，熟悉到心潮澎湃，有什么东西要脱口而出一般。

时间仿若定格在这一刻，但不过分秒之间，稚嫩的脸上突然表现出了厌恶，冷眼看了看苏青娆，便果断朝后退缩，小心翼翼的从桃树上跳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那是本能的习惯，第一眼见到好像都是这般厌弃，当初如此，现在亦是，不过现在她倒更像个受虐狂，在赢得这种冷眼时，竟会忍不住喜极而泣。还好，纵使跨越了多少世，好似一切都未曾改变过，这是她所欣喜的，也是她所无法表达的亏欠。

他并不会记得以前的记忆，而望着他头也不回逐渐远去的身影，她却也无法开口，像是把这些年来所有的情绪堵在了嗓中，难过到哽咽，可终究只能哽咽。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与手中的桃子一般新鲜，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留得每一份温柔，她未曾好好收藏，来生再看到时想要百倍偿还，却根本无从下手。打扰与守护，归还与亏欠，总是包含着利弊，她生怕这一次的选择，会让他重蹈覆辙。

不过走出几步，脚下好似越来越重，那份迟疑与留恋，终是让他停下了脚步，伸手抚上了心口。这感觉很奇怪，至少六年里他从未有过，原以为心中只该存的下喜怒哀乐，却没想到竟还有这般复杂的情绪，想要脱口而出，迫不及待的焦切，还有激起满心痛楚的欢喜。

的确是没有见过，但好像总觉得，他们认识了很久，久到心灵相通，神魂契合。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泪痣之上的眸子微微闪烁，良久才做出了决定，转过身来，小小的双手合在胸前，朝着那似乎在哽咽的女子行了一礼，抬起头来，端的是清明纯澈的童颜，不掺杂任何的情绪，“阿弥陀佛，施主可是心中有惑?还是在……等人……”

‘只要你喜欢，跋山涉水，我也会奔向你。’

‘倘若真有那一天，就辛苦你在原地等一等我了。’

不知为何，下意识的问起，脑海里也紧跟着响起男子温润的声音，似乎就是他自己开口所言，温柔的情意，蔓延向另一端。

一滴水惊起万丈波澜，许是真的心有灵犀，男子的声音逐渐响起，她依旧记得，那双眸子温柔如水，从未移开过。

当泛起泪光的视线聚集，落在孩童无畏清澈的面容上时，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努力咽下悲欢交织的情绪，轻声应了一句，“是，他说让我在原地等着，他会努力的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