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顾齐的心事（2/2）

敞开的窗户外头不断吹来凉风，纯白色的窗帘摇摇摆摆，像徘徊在街边的醉酒大汉。

“顾齐，”我喃喃低语，喊出了顾齐的名字。

顾齐抬头与我对视，目光中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白遥，你有试过一个人在夜里，偷偷哭泣吗？”

我缓缓走去顾齐的身边，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他靠在我身上，时光好像变得更温柔了。

“在我年少的时候，我偷偷尝试吸烟，我故作老练地把烟吸进肺里，我的身体就那样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烟的味道，好像它生来就属于我的身体。那时候我是个好学生，可我突然开始反叛，我尝试一切与品学兼优背道而驰的事情……”顾齐突然说。

“顾齐，你……”

“所有老师都震惊了，他们痛心疾首地把我叫去办公室，问我怎么了，而我吊儿郎当地假装不以为然。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得可笑。但我不能否认那段经历，那是真实的我，那是客观发生过的事实……”

“顾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我很坚定地说，虽然顾齐口中描述的那个少年，和我所认识的他截然相反，但我始终坚信，他内心是有苦衷，他不会无缘无故变成一个让人嫌弃的坏孩子。

其实我隐隐地知道，他所发生的改变，一定和他的母亲有关，可我不敢直接问他，我害怕触碰他心中的伤痛。

顾齐的情绪很平缓，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我离家出走，彻夜游荡在街头，毫无目的地游荡，不吃饭也不睡觉，顾琛整整找了我几天几夜都没找到我。我擅长发现城市里最隐蔽的地方，我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人发现。当我饿得没有力气的时候，我就趴在角落里昏睡，睡醒了继续游走，我就像个孤魂野鬼，这里飘来，那里飘去。我思考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我不想出来答案，于是我就想放弃我的人生。”

顾齐的声音里有哽咽，我心疼现在的他，更心疼那个年少时期，无依无靠的他。说到底，那时候他不过也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别的孩子还可以依偎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而他的父母，却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缺少了应有的关爱和照顾，像个野草般飘零。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活得像一条狗，甚至狗都比我幸福。至少，狗没有任何压力，能寻到一口吃的，就开心得不得了了。我偏偏是个人，我有思想，有苦恼，有压力，有一切负能量。我真恨自己是个人类，我也恨我的父母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让我承受这么多痛苦……”

我抱住顾齐，此时此刻，一个拥抱的力量，或许能让他稍感安慰。

“白遥，你知道吗？我的父亲是个让我很崇拜的男人，他出生农家，跟随祖父学习捉妖之法。年轻时代的他，就已经做到让妖界闻风丧胆了。他又厉害又谦虚，虽然永远板着一张脸，却对我和顾琛十分照顾。有好吃的东西，他舍不得吃，留下给我们吃。我真的好想念他，我从来没有梦见过他，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在天上，还是投胎转世了。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我都希望我能够见到他，可是一次都没有。我在想，他是不是一点也不爱我这个儿子？甚至是不是讨厌我？否则，为什么从来不给我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顾齐，不要这么说，我相信你一定是你父亲的骄傲。”

“你说的没用，他没有说过，他并不是你这样想的。我是个妖精的孩子，那个妖精最后还杀死了他，我想他在死的那一刻，一定非常后悔生下了我，我是他的耻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