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痴念（1/2）

夜晚，白林门，白林观。

瓷音端立在炼丹炉前，手中拿着一把青色的拂尘，他穿着繁琐的白林道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炼丹炉中不停在惨叫的怪物。

那个怪物，只有一颗头还能看出是个人，身子四肢都是藤条一般的触须，在烈火中，那些触须挣扎、纠缠，看起来十分令人不适。

那颗头上的双眼散发着耀目的金芒，其脸色铁青，唇色黝黑，长发早已被烈火焚烧殆尽。但还是可以看到萦绕其的淡金色生机灵芒。那是真龙天子的龙气，他虽不是天子，但也继承了一些龙气。没错，这个人，就是二皇子白轻。自从他得知自己被瓷音欺骗，他便别无选择地再次听从瓷音的安排，选择了这条路来继续修炼。

他被关在炼丹炉里受烈火焚烧之苦，只是为了修炼成魔。成魔后，瓷音便可以利用他的魔躯，彻底回春。而成魔还是成佛，对白轻来说，都是一样的。他只想脱离凡人之躯，想变得强大，也许，成魔反而更适合他。

“尊主，弟子有事请教。”

江沉站在观外，敲了许久的门，但始终不见有人应声。可是瓷音并没有外出。

江沉奇怪地推开门，不解地四下巡视了一番，却发现屋内并没有人。

瓷音看着在他面前蹙着眉头寻他的江沉，眼中全是冷漠。

在他的头顶上空，冥界盟书幽幽地散发着青芒。他虽然根本没有离开过道观，但冥界盟书将整个房间都迁移到了冥界。他现在其实身处冥界。但他依然能看到观内发生的事情，因为从根本上来说，他也还在观内。神奇的空间术。

看着江沉，瓷音体内的魅妖又开始蠢蠢欲动，瓷音冷漠的面上，妖印时隐时现，时而极重，时而消失不见。瓷音的呼吸声逐渐加重，他的身型开始不稳。

瓷音扬起拂尘，冲着江沉所在轻轻一挥，周围的所有景观全然变成了冥界的样子，观内情况再不可见。

看不到江沉，瓷音体内的魅妖慢慢平静下来。瓷音身上欲冲出体内的滔天妖气也暂时被压制住。他又恢复了极为清雅的人的模样。

突然感觉到有谁在盯着自己，瓷音冷冷地望向炼丹炉。炉中的火不知何时已经熄了，那颗头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看。

瓷音厌恶地蹙起眉头：“看什么？”

“你知道为何你一直饱受欲求不满的折磨吗？虽然，你从不缺女人。”

瓷音眉头蹙地更深。

“别说什么是因为魅妖的缘故，你很清楚，你为何愈来愈无法自控。”

瓷音恢复无情无绪的面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轻从炉子中走出来，不知何时，他的躯体四肢已经变回原样。他寸丝不挂，却丝毫没感到不适，随着他走向瓷音，他的长发逐渐恢复，遮挡住了他的身体。

“你最想要的那个人你一直得不到，在魅妖的妖气侵蚀下，那个人，便成了你的魔障。如今，回春日久，魅妖的妖性愈加难以压制，你的魔障便也越长越大。也许，待回春成功那一天，就是你彻底被魅妖侵蚀的那一天。”

瓷音看着笑得诡异，妄图贴近自己的白轻，依然无动于衷。

“要想控制住那魔障，唯有一个方法，就是让自己，如愿以偿。”

瓷音侧身，向一旁走去。

“快回大明宫吧，你的母后，又在找你了。”

白轻没有看向瓷音，他站在原处，勾起唇角，之后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

冥花阁中，一女子正在对镜梳妆，她穿着碎花大袍，腰间松松系一根带，玉肩半露，一条长腿几乎全在袍外，白得恍眼。

一阵闲庭信步般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女子凝神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胭脂，静待那人推开她的房门。

那人推门而入，走到她身后，跪下来，一把扯开了她的腰带。大袍应声而落，女子惊呼一声，回身欲推他，却刚好被他拥入怀中。

“我没有查探到薛曲和阎罗鹤将鬼军藏在哪里。”

“那又如何？”

“你，你从不曾……”

“你不是悦我吗？”

“我是冥王的鬼妃，你，你会染上鬼气的。”

“那又怎么样？”

“阴气太重，会损你阳气。”

“哼。”

“你，你笑什么？”

“你是要拒绝我？”

女子低下头，脸色微红，这点颜色，在她惨白如纸的面上，如曼陀罗盛放。

瓷音再也等不了，一把抱起女子，走向床榻。

女子躺在榻上，长发在榻上散开如花，衬地女子娇弱可怜。

瓷音一件一件地脱去繁琐的道袍，在仅剩中衣时，他俯身靠近，长发落下，将他们二人关在了一方小天地里。

女子抚上瓷音的面颊，声音微微颤抖：“为何？”

瓷音笑得魅惑：“什么？”

“为何你愿意……”

“你悦我，这就够了。”

十八层地狱之下，有一个人，寂静地漂浮在魔窟之中。像是孤独地一片落叶，被静止在一片虚无里。

“唉……”

倏地，一声叹息响起。

一个满身“戒”字的和尚，突然自一片黑暗中飞了出来。他飞到那个人身前，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没有丝毫生机的面容。不由得惋惜地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堂堂冥王，竟然被一个劳什子炼丹师给害死了。看来，再不快些行动，他要比我更先夺下冥界了。如今的人族，不可小觑啊。”

一片黑暗中，度曲安静地站在窗前，如今他已没了眼睛，所以他身边到底是明是暗，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区别。

百媚生依然不肯放他离开，他如今神力尽失，连化为原形都做不到。因此，也无法见到青鸟。他依稀记得，他在离开那里时，感受到了月泱的痛苦，是月泱的痛苦将他呼唤出来。可如今，月泱在哪里呢。

小蝶与一大群小妖怪，蹲在几亩田地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就是不发芽的种子看。

是此地灵力不够吗？小蝶将下巴放在膝盖上，纳闷地思考着。

小布在小蝶的头上，扒着小蝶的头发，也纳闷地思考着为什么它们不开花。她似乎不知道，这里种的不是花。

小柳狐坐在小蝶的肩膀上，托着腮，也纳闷地紧蹙眉头。

“别看了，还没听说，用看得能将种子看发芽的。”

薛曲忍俊不禁地走过来，手中提着许多的生肉。小妖怪们欢呼一声扑了过去，只有小布和小柳狐仿佛已进入忘我境界般一样，对周遭的嘈杂充耳不闻。

小蝶悄无声息地将眼珠斜向一边，看了一眼，薛曲正在分发的生肉。

只一眼，她便看了出来，那些生肉中的灵力，充斥着亡者的气息。那些生肉，是人肉。而且是死人肉。

他为什么要骗大家，让妖们吃死人肉。

小蝶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向一边笑得温善的阎罗鹤和烛玄曲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