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访禅院（1/2）

后来狄县令派人问了那老汉在此地的旧友，写了姓名和家乡，又画出模样图形来，四处张贴。又一封信写到路中，禀报了陈俊卿此案经过，他是个实诚人，也不忌讳人说他求救女冠，还特地夸赞了这一节，道是上天庇佑的。

陈俊卿接信，知道个中缘由，看到虞素二字，不由得哑然失笑，心道，只有这位安西都护府长史有这本事，能断出这无头案来，既不戳穿，也不怠慢，就放下榜去，又出了一千钱作为悬赏。

这提刑大人发话，又有赏钱，那老汉不日便到了案，陈俊卿询问了案情，便知此人因撞破船家杀人，出了银锭，说了缘由，只发誓不到歙县来，船家才放他过去。他也害怕，躲回老家，不敢再出来做营生了。

这一无头案便断了，陈俊卿判了那船家开棺戮尸，没收了他家财物，分他家后人一份度日，又放了一份给那张员外和老汉，算作安抚，把这案子结了。

陈年旧案得以昭雪，这贤明县令狄彦大人不必辞官，歙县内无不欢欣鼓舞，再加上那天茶棚不止他们五人，这一节“贤知县虚心求教，美仙姑刻意点化”，正是个人人喜欢的话本子题材，就这么传得沸沸扬扬。

恰逢这冬日，闲坐家中无事，许多家便派人来延请他们四人前往府上教导，还有不少人跑到他们所居的驿馆来，不惜耗费重金求神问卜的。

苏瑞哭笑不得，可是她师傅恰好在外云游，且要些工夫才能回来，她带着这些人回了黄山派，免不得又有许多事务要压到她头上，外加虞素要见的那程君溪还不见踪影，他们便留了在歙县。

虞素倒是并无不可的，就拣三两个铁了心的，给了见教，便是有些家务事，她来不及说的，胡铨、苏瑞、谢衡随意指点，也是五一不准，人人更道是神迹，有几个老书生，更是邀了狄县令，要把其间缘由一本上奏到朝廷去，道个歙县祥瑞。

儒家惯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怎么偏这几个人非要撺掇狄彦说什么祥瑞？这也是要怪到那秦桧头上，他把持朝政来，不喜见那些说出民生真相的奏折，一日日把些祥瑞、平安的折子搪塞圣听，好叫赵构不知道民生艰辛，自己继续揽权。

那几个老书生也是个中老手，心善的人，见了这狄县令官场失意，就教他这些钻营上司的法门。

谁知狄彦也是和他的同年陈俊卿一般的正直性子，不愿干这些事情，那几个老书生喏喏而归，也把这些事情传扬出去，搞得这故事是江南东路内无人不晓，还传到了临近的几个路，那来求神问卜的，来拜访的，就更是多了起来，直把个客栈围个水泄不通起来。

这些东西，虽说是个功德，但是，且不说泄露天机吧，就是耗费的精神，也不可计数，虞素是得了关化“不再多耗心力”的命令的，这边折腾下来，谢衡已经有些看不下去，和胡铨苏瑞一说，也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

苏瑞到底出身本地，道：“我知道这不远地方，有个禅院，叫云谷禅院，是个僻静去处，静观禅师与我师傅一向交好，必然收留的。”

胡铨笑道：“若是如此，我们自然去叨扰，讨禅师一杯茶喝，也离开这些俗世的事情。”于是也不多收拾，雇了几匹马，轻装简行地往那云谷禅院去了。

那云谷禅院背靠披云峰，临着练江水，山清水秀，又逢了初雪刚过，黑色的屋顶还有些积雪未化，配着偶尔一声鸟鸣，显得分外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