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百慕溟王（2/2）

官和出身的家族，同样本姓无源，凭着兢兢业业的工作表现，他们在村中一直任着渔船出海的管理，一个没有出头之日的职位。官和在码头长大，最熟悉码头上各种海鲜尸体混杂堆积的味道，最容易分辨的是海蛎壳的味道，在太阳下弥漫着，慵懒的感觉。

父辈们在为工作打拼，每日看着父亲出海、进海，官和很羡慕父亲指挥着一艘艘庞大的渔船，那种挥斥方遒的感觉，他想着，若是有一天能够驾着自己的船，浩浩荡荡地从这里出发，回来时无数的人民如现在的小官和一般，仰望着自己，该有多拉风。

这个梦想在官和15岁时，有了一丝生机，父亲用全部的积蓄，买了一艘属于自己家的渔船，船只不大，但官和在清洗时还是花了整整一天，从船头，到船舱，船尾，船底，最后累得直喘气，在舱里睡着了。

他梦见船上架了一口大锅，锅里煮着紫菜汤，父亲带着他出了海，想捕一些东西给家里人加餐，他们捕上来一些虾蟹，一股脑扔进锅里，等到咕噜咕噜的蒸汽顶开了锅盖，一锅热气腾腾的海鲜锅就做好了，父亲拿起一条八爪鱼，淋上烧酒扔进嘴里，所谓大鱼吃小鱼，鲛人们不吃自己的同类，但是觉得其他海鲜的味道还不错。

这样的美梦还没做多久，就被父亲叫起来了，父亲平时忙于工作，家中长子官和尚未成年，还没有人能够驾驶渔船，于是这艘船就被租给村民等人，家中只赚租金，父亲说再过一个月，家里攒了一些钱，就亲自出海带一些海鲜回来。

但官和梦中的八爪鱼还没来得及淋上烧酒，家中却突遭变故，父亲那天将船租给一个朋友的朋友，等到该收船的时候，人和船都不见了，码头也没有，出海的朋友也没见到，最后发动全村亲朋好友，终于在赌场见到了那个人。

用警察的话说，那是个孑然一身的混混，就算把那人榨干了，他也还不出那些钱，扔到牢房里还要管吃管住，于是那人就被顺理成章地放走了。

官和不知道怎么安慰家人，只能给哭累了的母亲盖了一条被子，父亲在窗口望着月光，海风吹过，一只小虫被吹到官和家的窗台，父亲在夜色中打了个寒颤，官和没见过这样的父亲，以往他都是高大的。父亲苦笑着说，人在失意时，微风也有彻骨的寒意。

那只小虫在窗台滚了几圈，躲到了一个小凹槽中，官和将它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放到一个棉布中，喃喃自语道，这样就不冷了吧。

几天过后，宣海国东南部开始了一年一度的造船大赛，参赛者是即将参加成人礼的15岁青少年，每个鲛人一辈子只能参加一次的比赛。

在比赛中，由国家出资为参赛者提供物料，建造属于他们自己的船只，胜出者能够进入宣海国的王宫参加总决赛，最后脱颖而出的鲛人会得到不同程度的赏赐，而评判的标准，取决于宣海龙王对船只的评价。

家人甚至没想让官和参加，但官和对父亲说了一句话：您觉得微风拥有令人彻骨的寒冷吗？但家中还有能温暖您的火炉，您给我一些时间慢慢发热吧。

晚间，官和趴在窗边和小虫一起入睡，他不知怎的对这只小虫照顾有加，似乎在慰藉内心深处一个受伤又彷徨的自己，借着月光渐渐入睡。多年之后，官和回忆那天晚上的场景，似乎隐隐觉得，那天晚上的月光，亮的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