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1/1）

夜，深了。周围尽是静谧。风，吹拂着树枝，沙沙作响。今夜，注定无眠。今夜，注定不同寻常。“今晚我就将形神俱灭了。”帝启走在密林中，身上又闪着白色光芒。泪，滴在巨石之上，仿佛是在为天地镀上一层悲色。帝启看了一眼星空，又垂下了眸子，竟看见一棵松树笔直挺立，傲然与天地之间。起身，走到松树之下，轻轻地叹了口气帝启说道：“树呀，我宁愿和你作交换。然后将我栽在琼姬的坟茔旁。虽然她根本没有坟茔。”帝启低下了头，黯然道：“树栽在那儿，便不会再移动。虽然每天都过得单调无比。但我可以陪着丝姬静静地守护着山峦，可以陪着她看溪流淙淙流逝，可是和她一起看鱼儿嬉戏，可以陪她听飞鸟婉转，或者可以陪她凝视着草原上奔腾的骏马。这云卷云舒，落开，潮起潮落便是我和她的永恒，我和她的归宿。”说着眼睛里竟闪过一抹亮色，随后便黯淡了。“但现在已经不可能。我连她的墓都找不到在哪里。她早已与天地化为一体。”说着自嘲的笑了笑。来到峭壁之下，老者又幻化成刘阳的模样，然后又是一道白光，帝启虚弱的睁开双眼。帝启将血鬃狼王的脖子一撕，喝起它的鲜血来，这血可以为他续命一天。随即对力竭熟睡的刘阳说道：“谢谢！让我能够重活一天。我已经很满足了。作为报偿，我的巫力就全由你来继承吧。”言罢，周身白芒大炽，随即又化为无数白色光点。这一次光点凝聚到刘阳的背部，形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心形。光，渐渐地黯淡了下来。夜，最终都是万籁俱寂。而此时山崖之渊，刘阳也睁开了双眼，看见衰老了许多的帝启正看着自己，便又一行礼，道：”晚辈不知为何方才竟然睡着了，还望前辈见谅。”刘阳心中纳罕，现在虽是半夜时分，可是这山谷之底，非但没有一丝寒意，相反还很温暖，这究竟是为何呢？刘阳也不得而知。帝启看见刘阳醒了，便机械般的说道：“你醒了？”“嗯，晚辈醒了。”刘阳惊疑地望着帝启，嘴里的声音却依然没有一丝震颤，这便是王族的素养。“我已经快不行了，现在将巫祖之位正是传授给你。现在你什么也不要说，只管听便是了。不然我若是说不完，便真要死不瞑目了。”帝启此时面色苍白，嘴唇无色，发丝枯竭，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已挣不了多长时间了。刘阳见帝启说得如此严重，便闭上了刚想开口的嘴巴，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起来。“原先我也不打算与你讲，只是老夫被困在这里久了，有些事情要了结一番，便使用了‘借尸还魂’之法这等逆天的法术，如今已经油尽灯枯，撑不了多久了，便将巫祖之位传于你，现在在你的背部用象征着你身份的星形，到时你去九都近郊的京固家找大法师为你解除封印，便会得到巫家的誓死效忠。现在我便将巫的知识简短地告知你。你尽管听便是。”喘了一口气，帝启接着又说道：“天地初形之时，便有了祖巫，只是那时的巫只有强横的身体。后来，巫妖大战一场，几乎全军覆灭。从而使得人族渐渐兴旺起来。人类之母女娲娘娘出身于妖族，一日高兴起来便开始捏起人来。她捏出来的是达官贵人，甩出来的是奴隶贱民。造人完毕之后，女娲娘娘觉得人类不能没有领袖，故而又寻得一些巫族的尸身注入其他生灵的灵魂，成为灵巫，作为天下的领袖。真正的大巫死后会产生巫珠并能被人炼化。炼化之后，巫力能够得到很大的提升。只是血脉与原来的躯体越接近则炼化地越完美。巫力只能由血脉传给子女，血脉对于巫来说也是最为重要的。换言之，我们巫族是不怕戴绿帽子的。”“绿帽子？什么是绿帽子？”刘阳瞪大了他那无辜的双眼好奇的问道。刘阳年岁虽已不小，但对这市井俚语还是认识不够。

“哎，你的反应跟我当年是一摸一样，当时我也曾对巫公有此一问，不过现在你还是什么也不要问吧。我已经没有什么气力了。”刘阳会意地点了点头。“人族创造了人族的文化，巫族也有巫族璀璨夺目的文化。在俗世之中最为尊贵的便是天巫，他们上通天意，下达民情，可以与任何事物畅快地交流，但是到达这个层面上的巫是极少的，据我所知，只有轩辕黄帝曾经到达过，之后便破碎虚空，白日飞升，化形为龙，畅游于九天之上了。其次便是大巫，真正的大巫只有到达子巫水平才配享有。但是，‘大巫’作为尊称也可用于表达巫力低微者对高强者的敬意。若你以后被申巫打败了，你也得尊称他为大巫，但是这两种称呼可不能混淆了。不过一旦大法师启动了你身上的巫力，申巫在你的眼中根本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方才只不过是对你打一个比方而已。”颇为满意的看了一眼刘阳之后，不禁又加快了讲述的速度，因为他的身体恐怕撑不过片刻了：“巫族分为十二等一百四十四级。以地支为顺序，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看他眼中的火焰便可辨别巫的等级。红色是子巫，橙色丑巫，棕黄寅巫，黄色卯巫，淡黄辰巫，墨绿巳巫，绿色午巫，浅绿未巫，靛色申巫，蓝色酉巫，紫色戌巫，黑色亥巫。等到将来你的封印解除，那么你一旦动用巫力，眼中便是一片血红。”

微微喘了一口气，帝启终于把要讲的全部讲完了。刘阳却纳罕道：“晚辈听说巫族尽是一些只有力气的野蛮族类。”“混账！”帝启用尽他的气力咒骂道。“那些人全无半点知识，但凭一点臆想就妄测先贤往哲。在遥远的时代，巫的地位要远超于人类。初时，我们上达天听，晓谕神意，呼风唤雨，为人类祈福。再后来，我们又为人类治病，对你们的恩德等同再造！只不过后来到了周朝以后我们巫族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你们掌握了政权，不思报恩，却倒诋毁起了我们，真是混账……”正在气头上，帝启便觉有一丝气力提不上来，果然那只血鬃狼王还没有成年，效用有限，不过所幸帝启还是将要说的说完了，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朦朦胧胧间，隐隐约约听见从山谷中传来那朝思暮想的声音：“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芬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澹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爰啾啾兮穴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帝启闭上双眼，顿时化为一滩白色齑粉，散在天地之间，而刘阳也被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