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衫行 第三十六章 这一日(2/2)
曾经那个把杀人当做艺术,把剥人皮当做快乐的老人在此时已经虚弱得眼睛都只能勉强睁开。
老人努力地半睁着自己皱皱巴巴的眼皮,也是最后想要看刘某一眼。
他用粗糙得像是泥墙般的手掌轻轻地抚摸刘某稚嫩柔软的脸蛋,勉强的做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脸。
刘某的眼泪珠子滑轮在他干瘪的手腕上,顺着其手腕缓缓流下。
老者又狠狠地咳嗽了几声,笑道:“我要死了。”
说完这句话也流出了浑浊昏黄的泪,泪越流越多,最后竟然完全止不住了。
刘某弟第一次看到老人流泪,也第一次看到有人流泪流得这么厉害,像是要抽干身体里的所有水分。
老人一发不可收拾,哭得越来越厉害,啜泣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整座楼都听得见的哀嚎。
然后他边哭边道:“刘儿啊,你的父母都是被我所杀,那夜的火也是我放的。没次想到这些事情我都想要一刀捅死自己,以昭罪恶。”
“我死后,你便将火气都发泄在我的尸体上吧,吃我这口饭的确实没有脸面留下全尸去见阎王…………”
话没说完,老人喉咙像是被某种东西哽住了一般,再也发不出声音
。
然后他的眼睛死死地,永远地闭上了。
刘某再也不能看到曾经那个被自己当做骄傲的男人了。
老人最后的话语像是一根根细长的钢针,一根又一根地扎在了他心上。
往事的一幕幕化作一帧祯鲜活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间,每一帧画面都让他痛不欲生。
在所有画面闪逝过后是那个男人深邃的面庞,还有他和那个男人曾经一起度过的所有时光。
现在这些时光都渐渐变得遥远,缥缈,最终将会化作天上那多漂浮着的白云降成一片烟雨。
逝者如斯夫,未尝往也。
死去的人永远走出了时间,永远失去了悲伤的资格,未尝不是一种重生。
但活着的人的悲伤都只能一人独自承受下来,刘某在今后的时间里将要承受两份沉重的悲伤,他将带着这两份悲伤走到生命的结局。
他没有像一只失去狼群的孤狼一般发出高亢的狼嚎,而是保持了沉默,眼中的泪水也不再落下。
或者说他已经忘记真正该为谁落泪。
当疼痛到达极限之后变化化作一种没有知觉的麻木,刘某跪在了厚实的木质地板上,像是一尊静止的石像。
然后他挥起了自己坚硬的拳头,一拳一拳地狠狠砸在地上,把一层层厚厚的实木几乎砸得四分五裂。
他不管手上传来地剧痛,不停地砸着,用来宣泄自己彻骨的哀伤。
他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被点燃的小村庄,那些发出绝望叫喊声的村名们,还有那个在火光中像是忘却了一切,只知道狂奔的男孩。
现在他宁愿随着父母和那片火海化作一片灰烬。
清晨的太阳柔和而温暖,照在少年的脸上却冰冷刺骨。
…………
这一日丁弋在熹微的晨光里抱着佳人惬意的骑在心马上,春风得意少年郎。
同样的晨光落在不同的人身上,一个觉得温暖和煦,一个觉得冷得刺骨。
在同一时间这个世界里正走着无数的人在做着无数件迥然不同事情,见证着无数场悲欢离合。
这一日,丁弋配着冥府剑,骑着骏马,背后身随着四个黑衣男人为映忖,带着一个车厢的货物缓缓地的出城西行。
他们押的货物不太能见光,那便只能在阳光彻底普照之前出城。
丁弋换上了新马,穿上了干净整洁的新衣,自然心中只有愉悦。
这一趟江湖路已经让他改变了太多。
他知道了银子多重要,知道了女人有多温婉可人,也知道了江湖并不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湖泊。
一个剑客只要握住了手中的剑便不会再畏惧任何人和事。
丁弋便是一名剑客,一个自诩甚好的剑客,他相信有手中的剑在这一趟路一定会平安无恙。
这一日,丁弋踏上了一段新的江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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