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衫行 第一章 天地之间（2/2）

穿着破布衣衫的清癯老者拄着拐杖在这个华贵的客栈门前不停地转悠着，显然是被楼中飘出的所酒香吸引。

接着老人用长满老茧的干裂手掌伸进了衣襟，摸出了一个干瘪的钱袋，嘴角掀起了一丝苦涩。

“又没钱喝酒咯。”老人低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张老脸上像是写满了酒鬼二字。

随即他瞟到了自己腰间那三把外形颇为不俗的剑，这三把剑就这么静静地被系在老者腰间，虽然尚未开锋，却依旧掩盖不住它们散发出凌厉的剑道气息。

清癯老者默默地端详着这三把尚未开锋的无鞘剑，眉宇间满是骄傲之意，他用粗糙的手掌一次又一次地抚摸着三把剑的剑身，显得无比陶醉。

最后老者再次叹了口长气，拍了拍空空如也的装酒木葫芦，拄着拐杖准备离开。

“剑是好剑，人却不是一个妙人。”一道无比年轻的声音在拄杖老者身后突兀地响起。

“喔？老朽只是一个油尽灯枯的老头子，自然称不上是一个妙人，公子能看上我的剑，却一定是不是个简单的人，能看懂我的剑的人并不多。”老人头也不回，他苍老的声音并说不上有多高昂，落在少年耳边却如同炸雷，异常清晰。这一刻老者精神分外矍铄，弯曲的腰背挺得笔直。

“可我身上的银两着实不多，可能连老前辈剑上的一个剑镡都买不起。”少年的语气也如同一把快剑，坚直而又无情。

“老朽的剑虽是好剑，但很少有人能真正的拿起它，便成了废剑。老朽想，一把剑只有在真正的剑客手中才能称得上好剑。”老人依旧没有回头，他心中知道少年偷偷地跟随他已

有多久，或者说是偷偷地跟随他的剑有已有多久。

“可我的剑术实在说不上有多高，确实是配不上老前辈的剑。”少年继续说道，声音平静，波澜不惊。

“能杀人的剑便是好剑，能用剑取下别人脑袋的人便是才称得上剑客。年轻人，你若是能请我在这白玉楼喝上一壶好酒，老朽赠你一剑又何妨？”

老朽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可我身上的银两着实也不够白玉楼一壶酒的价钱。”说罢，丁弋不再多言，拍拍衣袖作势离去，他身上所带的银两着实不够他几天的开销。

“小友慢点罢，会使剑的好手在白玉楼喝酒通常不要银子，白玉楼有十二层，每层都有两位江湖好手作为客卿维护酒楼的规矩，若小友能一路走上顶层，想来白玉楼楼主一定会准备好最好的酒来款待小友。楼主在江湖安身立命如此之久，往往只信得过快剑。”老人娓娓说道，像是算好了少年不会轻易甘心的心思。

而此刻丁弋脑子里所呈现的是那个男人让他自幼反复练习的剑术九式，以及男人那看不见影子的剑，还有那细得像是女人头发的剑气。

他心中自然有登上楼顶的信心。

“可我腰间确实没有可用的剑。”丁弋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

老者也自然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但他却没有急着给出腰间的剑。

“老朽腰间的剑和寻常的剑可不太一样，它们把锋芒藏了无数岁月，估计只有新鲜的人血还有充满恶臭的人骨头才能助它开锋吧。”老者的话中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像是把杀人说得同吃饭一般简单。

可刚好少年自幼便生活在深山中，看过的凶禽自然比看过的人要多得多，所杀的猛兽自然不会太少。少年并不觉得那些四肢矫健的凶兽会比所谓的江湖高手弱上多少。

“今日的酒，后生请定了。”丁弋虽然看不起那些徒有虚名的江湖混混，却不得不对眼前的老人尊敬，因为老人腰间的三把无缝剑在他的眼中实在太过可怕。丁弋稍微多瞟几眼便感觉整个人像是要陷入其中，那是彻骨的杀气。

“好，公子真是个快人。”老者不再多言，取下了腰间三把剑中的一把，顺势抛向了丁弋。

丁弋抬起手掌握住了剑柄，森然的寒意顺着他的手掌遍及全身，这股肆意地席卷着少年的全身经脉，他下意识地松手想要暂时放下这柄十分古怪的剑。可这把怪剑的剑柄像是吸附在他的掌心一般，使得丁弋的十指骤然间收紧，不知不觉间，少年的手指已是紧紧地握住了剑镡。

老人嘴角掀起一丝有些耐人寻味的笑，缓缓说道：“今儿又有好酒喝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