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背刺（2/2）

“这仅能说明，你的目光实在太短浅、目标实在太渺小罢了。

修行求道，本是逆天之举。阻拦在我们前进道路中的，从不是同行、后进，而是流逝的光阴、广袤的宇宙、未知的恐惧，以及面对日复一日枯燥修业时，敷衍的心态！

不过掌握了一种不算多么特殊的剑技，就认为自己已然登顶？

狂妄、可笑！

过去未来，数以亿万的求道者，前仆后继、披荆斩棘，将徒劳铭刻成诗篇，铺垫为后进者的坦途，而你呢？

你曾向宇宙虚空挥剑吗？

你曾向生老病死挥剑吗？

撇除形而上的追求不提，你甚至都不敢在那个时代里，向垄断了知识、愚弄着民众的教廷斩出哪怕一剑！连直面并战胜内心的恐惧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放言自己‘登顶’？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像你这样，明明不过是站在小山包上，却妄自尊大、认为登凌绝顶的，当然会停滞不前，无从进步！”

苛刻的发言，果不其然狠狠呛到了失败者。

但翻着白眼思考了片刻后，卡兰萨却又忍不住狂笑起来，从喉管中涌起来的鲜血，灌入气管内壁，引发了连番的咳嗽，也阻不住他断断续续的发言：

“哈、哈哈哈！咳咳咳——你这话，可真不仅仅是‘不无道理’的程度啊！

不过，好歹也考虑下前辈生活的时代背景嘛！我们那时，可是正当教廷权势无两、一手遮天的年景，皇帝也好、草民也罢，从出生至入土，都得在信仰笼罩下生活的哎。稍有不慎，就会因为在胸前画十字时用的指头数量不对，就被人指为异端，架上火刑柱……

谁要是敢像你怂恿的一样，张口闭口说什么逆天行事，不服从上帝——或者说教宗那些葛朗台们——的旨意，那十个里面有十个，肯定是要被安排到明明白白的——”

那究竟算是辩解、亦或者自嘲？

毫无疑问，司徒千钟的发言，终归还是对卡兰萨有所触动的。然而尤不等他们将对答进行下去，场上最后一名可以自由活动的强者，无征兆地运动了起来。

拔剑、下刺！

噗嗤，血花四溅！

瘫软在地的卡兰萨，情不自禁闷哼一声，将身体弓成了虾米形状。

任是如何坚强的人，若在腰子上被人狠狠捅上一剑，总也是难以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

何况本就是一介病号呢？

理希特纳尔的这一下，确确实实洞穿了卡兰萨的腹腔，并在随后的扭旋中，释放力量，破坏了全部脏腑。

即便在与强敌的战斗中，耗至五劳七伤，但靠着自身修为、以及司徒千钟的一点惜才念头，至少全身要害还未曾被剑，短时间内性命无虞的宗师，最终，带着未曾将遗言交代干净的缺憾离去了。

他终归也还是没能捱过这来自背后的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