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四杀（1/2）

然而真正的折磨，还远远未曾开始。

随着二人间距离一步步缩短，司徒千钟振抖手腕的频率越来越高、幅度越来越大，很快，迷乱他视线的，已经不再仅仅是某根单独的“花枝”，而是大片大片，遮天蔽日的“桃林”！

单是预读一根花枝走向，便已经动员了相当计算能力的达尔第教授，顿觉压力飙升。

20%、40%、80%、120%……很快的，脑干数据处理单元便进入了超频工作状态，大规模化合反应产生的放热现象，甚至让他有种cpu发热，连脑仁都跟着被蒸熟、烧焦的错觉……

【还不够！还不够！对方的变化速度还在提升！必须要抢在那种剑法的繁复性提升到极致之前，算清他的确切攻击意图，抢先以攻破攻！】

尽管已经深刻理解到，眼前这名强敌的恐怖，与自己“生前”遭遇过的对手们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达尔第教授仍是迈开踉踉跄跄的步伐，毫不示弱地，逆着漫天剑花发起了反冲锋。

生前纵未享尽荣华，也从不缺吃少喝的教授，唯一的追求，仅仅是知识罢了。若舍去一命，便能亲身领略的，那他便绝不畏惧死亡！

勇决的斗志，仿佛打破了某种看不见的障碍。恍恍惚惚间，他的颅骨中似乎传出了什么东西破碎的鸣音。种种前所未想的奇妙领悟，如袅袅青烟般，从心湖深处浮出水面。

——长久以来算尽一切，把所有变量都捏于掌心的傲慢，似乎让他太“着相”。以至于在真正需要取舍的情况下，也会下意识梭哈，投入拥有的全部本钱。然而事实上，他整个人也就只有这点表面积，想要防御住敌人攻击的话，根本没必要去穷究虚招变化的可能性，只需在受击概率更高的区间，进行混沌迭代运算就行……

所谓的阵前悟道，似乎指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下，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轻松起来。

大脑皮层上惊人的热度退却了，达尔第的视界中，数以千万“不可能达成”的攻击，被大片大片渐次忽略，仅剩下明晃晃的数条光弧，从千枝万叶中歪歪扭扭穿过，直取向咽喉、锁骨、肝肾等要害。他只要稍稍侧转身体、倾斜盾牌，便能将其闭于圈外……

不，若在格挡招架的同时，朝向那锋芒流动的关节处稍稍挥一挥剑，甚至可以反守为攻，改变整场战斗急转直下的局势！

虽然在刀尖上跳舞，并不符合他一贯以来合理性至上的稳健作风。但挑战实力胜过自身数筹的强者时，适当让步作出些改变，不也完全是可以接受的“进步”么？

决心已定，冲锋中的教授，蓦然竖起了盾、持剑之臂横栏！

——然后，带着满脸潮红，及智珠在握、信心十足的笑容，与司徒千钟擦肩而过。

没有奇迹发生、没有意外降临，赛恩斯结社“偷工减料”的肉体，再一次帮了兵击宗师倒忙，在他几乎要完成最后那至关重要一次运算的同时，抢先一步抵达了极限。

或者说，在对手的刻意诱导下，毫无迷茫地走向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