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死寂之星（2/2）

长“仅”丈二的方天画戟，在横跨千万公里的星球面前，其实与牙签无异。

但就是这么根小小的牙签，却能刺鲸、屠龙！

——长戟挥落的瞬间，死寂之星震撼了。

天崩、宇裂。

亿万年来遭它镇压、锁定，与一汪死水无异的沉寂空间，就像是火炉边的锡箔纸般，轻而易举地被刺穿、被撕裂。

无垠虚空中，活似是凭空咧开张饕餮巨兽的血盆大口来。开片青花冰纹形状，密密麻麻、数之难尽的不规整裂隙、断层，如疯狂增殖分裂的癌细胞般，蔓延、拓展，所过处，当者披靡，正如同凶兽口中撕碎、嚼烂一切的森森白牙！

裂天戟。

名副其实连天也能捅破个窟窿的必杀绝技。

强如神明、巨如星体，在这恐怖的招数下，也无异于狮虎口中瑟瑟发抖的羔羊。

只是轻轻一刺，方才还声势惊天的死星，便遭那罗网般兜卷而下的空间断层蹂躏，化为了宇宙中七零八碎的一堆漂浮物和尘埃，毫无抗拒之力的，被吞进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中去！

——甚至都来不及从“口”中挤出哪怕一句话的申辩。

然后，凶神恶煞的持戟武夫，才施施然调转脸面，望向了那些不知是无动于衷，还是不及救援，总之仍未见半分动静的星体，一开金口：

“给你们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这次，可别再妄图用‘不知道’，或‘约束不力’之类陈词滥调，来蒙混过关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没有疾言厉色、没有怒发冲冠，祂只是平淡如水地，陈述着。

然后，浩瀚无垠却死寂如冰的星海内，突然掀起了海啸般的怒潮。

“侥幸占得便宜一二，便目空一切么？好个夜郎自大之辈！”

“不敬！不敬！何等不敬！”

“独夫狂犬之狂也罢！”

“狂妄凡人，持强弑杀神明，便不惧业报罪罚么！”

“蝼蚁之辈！向时估念汝等苟活不易，百般庇佑、千种纵容，而今一朝得势，竟生噬主之心！”

不忿、狂怒、傲慢、自矜、鄙夷、不屑、唾弃……

无穷无尽的恶念，如沸水开锅时冲顶出水面的气泡一样，咕嘟嘟翻涌了上来。莫可名状的混噩星云中，恒河沙数的细碎光斑躁动着，如萤火、如风轮、如骤雨、如沙砾，狂乱却又井然有序地奔走着、排列着。

百颗恒星内部，原已骤烈无比的聚变反应，瞬间发生了爆炸式加速，本该以亿万年衡量的漫长寿命，在神祇的意志干涉下被压榨、被燃烧，化作无量光热汹涌澎湃；天体间，那天堑之隔，被蛮不讲理地压缩成“盈盈一水”之距，磅礴到难以用数字衡量的引力波，在种种超拔意志的约束下，拉伸为条带状，冲霄而起。

——形如一只生着亿万条触手，将宇宙星河牢牢捆缚的巨章。

“负隅顽抗吗？也是一种选择。”

人中饿虎并不觉意外，只是夹紧双腿，踢了踢胯下那恢然作笑的燎原火：

“那就开始吧！希望你们在投胎重新做人之前，能从嘴里吐出点我想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