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旌旗十万斩阎罗（2/2）

刀光一闪！

叭叭叭，扎束着头发的绳儿断了，长长的发丝随风恣肆，俨然一条条裂海翻江，振髯而四海波荡的墨色蛟龙。温和俊秀讨人喜欢的面孔，也未见有什么线条上的变化。便莫名显得冷峻刚硬了起来，仿佛一下从梦幻的日漫风，跳转到了写实的港漫风……

足前踏，就是山倾颓；头昂起，恰似龙翻身，血澎湃，犹如海翻腾；刀轻挥，真乃天崩塌！

直到刚刚为止，他战斗的风格中都透着千变万幻，无从琢磨的灵动。即令斩出的刀光有多么真实、多么惊艳，也无法改变身法中如游魂、如影鬼，除之不脱的一份游移不定，总还是虚实结合的。

但这一刻，他彻底抛开了“避实击虚”之类“孬”作法，完完全全将自己化身为辉煌与璀璨。

或者说——化身为了天地间唯一的一抹颜色！

锋刃甫动，天地间便染成了一片惨白。强横的威压，直将整个五彩缤纷的三维世界，都压缩成了一张描绘着凌乱线条的废纸。

唯有一人、一刀，如画外看客巍立。

画卷中，数百万英灵齐声呐喊，将手中刀枪剑戟乃至种种奇门兵刃、秘藏法宝，纷纷对准了一马当先的山本左右卫门。一时间，这百万雄师清晰可辨的身影，竟也变得恍惚了。朦胧的乱线，包裹着一道道源自他们存在本身的“真实感”，和同气连枝、势能穿山贯海的战意，衍化作炽烈白光，呼啸着朝向“画外”山本的刃上凝聚。

真实？虚假？梦幻？泡影？

根本再不需要苍白的形容词，刃落的一刻，那份辉煌的人性与真实之光，已经超越了时空，烛照八荒，易转千秋！

简直像极了天地将分未分，空间、时间的概念刚自混沌中诞生，引发了原初宇宙大爆炸时，那以奇点始、至无限远处终的第一缕辉煌。

辉煌中，无以计数的人形在奔跑，辉煌中，无穷无尽的力量在鼓荡，辉煌中，无边无际的呼喊在响彻，辉煌中，百万人——共斩此刀。

刀所向，乃百万人人心所向，无处不在；刀所向，乃百万人人心共愿，无物可阻。

故此刀无远弗届，故此刀无坚不摧。

这是神佛辟易的一刀，是魑魅魍魉避之唯恐不及的天罚！

从光芒中喷薄而出的力量，直接将一方世界尽都撕裂开来，打入了类似“降维”的状态中去。世界中的一切存在，便都成了这被降维后画卷上的颜料线条——即使再怎么桀骜不驯，再怎么竭尽全力，都不过是在纸面上团团乱转，休想奈何得了站在图外的画家。

邪神怒吼，邪神挣扎。

但即便榨干残躯的每一份潜力，也无法撼动无边神光分毫；即便用尽手段向远处飞逃，扭过头时，那神光一斩依旧如附骨之疽般追在身后。

画卷内的万事万象，也不过是画卷外人提笔轻轻一勾。而山本的一勾，还俨然不是他一人一笔，而是将百万支画笔（甚至“画家”们握笔的手）绑作了一处，一同挥笔。

在如此多的“画家”面前，画中人即使逃往天涯海角又如何？

“跳梁小丑，何堪一击？”

光芒中千万人哄声大笑，嘲讽之意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