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黑云压城城欲摧（2/2）

天高一尺、地厚一丈，盘缠着朱寿的龙便更大三丈、四丈，摇头摆尾、腾云驾雾，能大能小，能潜能升，任是天地如何高广，都装不下这条充塞四维八方、横绝古往今来的龙！

呼啦啦风卷声中，朱寿动了。姿势再平凡不过的举步，垮落时随便得简直就像邻家喝得醉醺醺、晕陶陶的酒鬼在压马路，颠三倒四、横七竖八、跌跌撞撞，节奏只能用狂乱形容。

但是这狂飙猛进的身法却绝非猪突豨勇。尽管没有一丝发力运劲的迹象，他周身的生命活动却自发遵循着某种可怕的节律。突破音障时带起的激波面，也不是单纯的球面，而更像是由裹在整个人形外面的，成千上万枚大小不一的菱形铁叶，拼凑成的一件奇形盔甲……

随着他的猛冲，千万片甲叶肆意翕张着，俨然如巨龙升天时下意识地震动起全身的鳞片。

从这些激波面上刮过，彼此交织唱和的呼啸怪风，可不正如那条硕大巨龙发出的吟啸？

就连他身形的每下起伏、颠簸，都似乎蕴含着无穷奥秘玄妙，不像是人在奔行飞舞，反而像是仙人乘龙，上天入海遨游大千。恢弘大气到了极点，却又带着不正常的灵活、多变。

没有任何刻意去模仿、追求什么意境，他的每种行动，都自然到了极点。怎么舒服、怎么随性就怎么来。然而这种随心所欲，却俨然就已经是莫大的力量、无上的经意。好似整个世界都在因他的意志而扭曲着，刻意屈就着他的“玩闹”，令他的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朱寿却不急于直接出手攻击，而是先以这种仙人乘龙的绝顶身法，绕着铁彦之飞旋数匝。

风从虎、云从龙，也就在这轻飘飘的几个大回旋之中，属于异兽的现象再度开始扩张。

被他神速的身法所拉出的尾迹云，却就像是悄然弥漫的瘴气、烟霾般，不知不觉便将铁彦之围在了中心——最开始时纯净、洁白的雾水，在被层层叠裹，且沾染上了铁彦之用红尘人烟催迫出的力量之后，却俨然像是雾气里沾染了浓厚的肮脏微粒般，迅速地开始变脏。

白、灰、黑……在那团裹紧铁彦之的雾气中，点点乌色，如同滴入水中的油墨，迅速扩散开来。噼噼啵啵的炸响声由小到大，细密的蓝白色碎花电纹锲而不舍地在云团中舒张着、拓展着，嘶吼着，最终，从再普通不过的静电现象，一口气演变为了毁灭性质的绝大雷暴。

滚卷、沸腾，开水锅般动荡的云层中龙吟阵阵，沉雷乍破，满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魄力！

别说真发掌攻击了，就是这两下起手营造出的压力，都能把心理素质不合格的人吓破胆。

铁彦之那天如穹庐地如盖的磅礴拳势固然惊人，但和这种充满了生命躁动气息的压力对照，却突然变得整个儿都苍白起来——就像摆在人面前的一张照片、一幅铅笔素描画，即使再如何栩栩如生，和真人比起来，也显得单薄无比，似乎一伸手就能随意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