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零．圣子降临（1/2）

就在艾尔蒙德的身体“发育”完全的刹那，昏迷中的孩童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至为纯净，不染半点人间烟火，眼底却如同藏了两口深邃无底的古井，春花秋月、夏去冬来、莺飞草长、沧海桑田……仿佛人世间的一切自然现象，与人类生产活动留下的痕迹尽在其中。

他并没有张口啼哭，整个世界却秫秫抖动起来，主动为之代劳，发出了难以言喻的声音！

新生儿降生于世时所发出的第一声啼哭，或者不甚嘹亮，但岂非是人间最动听的声音？

那是发自肺腑，不蕴任何杂质的，最为纯净的生命的呐喊。是献给母亲的，最美的礼赞！

不同于通过振动传递的声波，即使在没有介质的太空中，也依旧能清晰感受到这声音的存在。但即使博学多才如仓颉，也难完全解读其中意义——声音中似乎包含有无穷讯息量，听来却简短非常。那绝不是世人认知以内的任一种语言，也没有什么拟声词可以形容它。

在如此高水准的“诞生宣言”之后，“圣子”缓缓举手向天，一如壁画上的宗教偶像。

崩崩崩，众多连接在他身上的原本“脐带”尽数崩断。而作为过滤器存在着的“羊水”泡沫，却徒然沿着顺时针方向迅速飞旋起来。泡沫的外层，在高速的回旋中彼此相接、融合，化为大片大片迷离梦幻的彩色涡流，咆哮着，争先恐后朝着艾尔蒙德的身前冲刷过去。

在完全没能预料到对自己发起“进攻”的居然是艾尔蒙德的情况下，曹少卿便吃了大亏。

本来眼看便能将口舌院击倒，一式杀招将出未出，几乎没有变招的余地，身在半空中的曹少卿理所当然猝不及防地被这股洪流扫过，全身骨血肌肉尽皆消融，被卷入涡流之中。

也不见红白之物，也不曾骨肉为泥，只是整个人都在莫名其妙地融化，俨然要一直化为最精纯、最基础的生命能，被艾尔蒙德一饮而尽！于他本人而言，甚至都感觉不到这种残酷的融化，只觉得自己仿佛已与四周的整个世界融混一处，化作混沌鸿蒙。

——这和魔门曾经用来收集人类在日常生活中逸散的精气，提炼命丹的，是同一种技巧。

也随着这技巧的施展，一股狂热气氛也由内及外，沿涡流迅速朝外界传递。突然间，好像受到了什么东西召唤一样，整个空间仿佛都变得躁动、喧嚣起来，仿佛怀有生命的活物。

而几乎就在下一秒，整个星球表面已然遍布了这种瘟疫般的热潮。花草莫名弯折，树木枝叶低垂，金属嗡嗡作响，野兽哀叫低伏……人类以下，几乎所有的有机物、无机物都在臣服，数不清的生命与非生命，在这一刻以不同的方式高呼起来，庆贺“王”的降临！

在星球大小的“胎盘”内，硕大无伦的婴儿仿佛同有所感，突然地活动了身体。连接在他肚脐上的亿万根脐带，便借着这股狂热的潮流，更进一步抽取起世间万物的“养分”来。

炽烈如壮士喋血，象征“愤怒”的殷红、纯净如天海一色，象征“宁静”的海蓝、苍翠中生机勃勃，象征“活力”的青碧、深邃如夜中枯井，象征“绝望”的漆黑……百亿缕不同颜色的“光线”、百亿种彼此相异的情绪冲天而起，汇聚成一股庞然、沛莫能御的滔滔洪流，银河天落般倒坠而下，一口气朝着“巨婴”的体内猛灌，仿佛要将它整个儿撑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