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鬼神之战（上）（2/2）

没有人知道，但即使只是单纯的将本草纲目中所载一千八百九十二种药物做个排列组合，也完全足以得到一个天文数字般的答案！若再考虑君臣佐使分量不同、煎药手法的不同等等带来的药效偏差，那么即使使用量子超算进行计算，也不知要算到猴年马月。

也正因为这种可怕的多变性，此刻借用了数百万人大脑计算能力的周盛德，轰出的每一拳都不仅仅是沉重而已！每一拳之出，都有数十、上百种轻重缓急、尖锐圆钝各自不同的劲力应机而生，尔后如同配药一样“煎”作一处，或攻城拔寨、或润物无声，俨然将他人的身体视同一个漏风的皮囊随意进出、拿捏，每一拳都以成千上万种微妙的劲力变化穿透敌人的防线，将破坏力渗透进其体内去，要叫人乖乖“吃药”，有苦难言！

而铁彦之与他恰好相反，劲力却是由繁入简，越往后打，越是将全身力量拧成一股。

魔门素分酒色财气四部：酒部主口腹之欲，色部主情色之欲，财部主黄白之欲，气部却于七情六欲中包罗万象，最是杂乱也最是宽泛。只看这四部主掌，可想而知魔门一门的武学便当有何等繁复玄奥、变化多端，可说是天下万事万物莫不可以入道，化入武学之中。

但铁彦之却恰恰反其道而行之，从不沉沦欲海，反而修习破妄之法，由反而知正。虽吃得天下珍馐，却尝五味而不迷，能见美食而辟谷；虽不断情禁欲，却从不流连花海忘返，能锁元精而戒色；虽亦好财物，但取之有道，同样也能挥金如土不皱眉头；虽亦曾遍尝七情六欲之味却能超脱苦海，性见色空——如此金淬百火，纵不能说性如足赤，也绝非等闲！

拳术亦如心术，得心性如此，拳术风格自然也是如此。千锤百炼，无一丝多余可言！

千般招式、万般变化，岂非都只是为了杀敌而撰？甚至推而广之，化劲功夫亦然如此。纵然劲力千变，若是无法抵住敌人一股劲力，又有什么意义了？所以铁彦之不求变，反而求不变！只要一拳之力便能将敌人打死，那么其余的什么变化，便都只是画蛇添足而已。

越是挥拳，所有的变化便越是洗练得越是简朴直接，劲力也越是凝练如钢铁、合金。全城之人的七情六欲，硬是被他去芜存菁炼成一炉，熬去所有渣滓，只剩下昂然、激愤的斗志，冷漠无情的杀意，以及庞然如山岳的力量。吃他一拳，却简直就像是被几十辆压路机排队轰轰碾过去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卸劲、吞化的机会，只能硬碰硬磕！架不住，就得死！

一者至巧，夭矫灵动变换无端；一者至刚，凝沉雄浑横行霸道！

至巧对至刚，何分优劣、何见高低？这争端自古以来便有，江湖人为此争辩了千百年。

——事实上，技巧和力量，本身都并没有绝对的优势可言，说到底依旧是看习武之人自己的强弱。而毫无疑问，此刻的铁、周二人在水平上相当的接近，力量总量上也相差无几……彼此都没有绝对的优势，所以打成旷日持久的“战争”，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