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山村秘辛（下）（2/2）

这种时候如实说来倒不见得是祸是福，但反正处境已经很糟糕了，曹少卿姑妄就遵从本性作答：“我倒不是谁的入室弟子了，就是跟着几位老师学了点基本功，自己也胡乱练练。”

——虽然“基本功”里面包括有周盛德亲传不世神功二十四节浑天象功，但那种繁复无比的神功，现在曹少卿都记不到百分之一，当真只能说是在自己理解的基础上胡乱练练了。

对于种种以前的“秘传功法”都整理成刊收录进选修教材的现代人而言，这种说法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然而对于眼前这个思维方式似乎还停留在中古时期的正牌“山野村人”而言，大概就真的只能算是敷衍了事了，李明福眉头一轩，显见得对此大有怀疑……

“唔，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啦，这小鬼从辈分上算是我的隔代弟子——不过看来本事还没有学到家，眼下大概还在打基础、站桩练功，尚且没有资格被收入内门，当然只能和你支支吾吾了。虽然不是我定下的规矩，不过功夫既然出自我身，我也得负个责解释解释嘛！”

这声音清朗而富有磁性，却起得极近、极突兀，别说曹少卿了，李明福都没能发现！

当二人愕然遁声看去时，才发现说话之人，正以一种难度虽高，却极为尴尬的姿势撅着屁股蹲在低矮的围墙上头——约莫是对自己的身手有绝对的自信，李明福家的围墙上面一块玻璃渣都没栽，让他蹲得虽然狼狈却不扎脚，还能得意洋洋地仰起脖子朝嘴里灌酒……

【这……这……这货？哎！？看起来好像是昨晚上见到的那个“老朱”！？】

费了好一番精力，曹少卿才辨认出了蹲墙头之人的身份——这实在和他那轻微的脸盲症无关，而是眼前年轻人的形象实在变化太大。虽然面相依旧是丰神俊朗，但无论是衣着还是须发，却都整整齐齐，清清爽爽，俨然是个顽皮跳脱的富家公子，和之前见面时那种洒脱不羁的丐帮帮主气质截然不同……颇给人一种“卧槽你造型师是不是换了个人”的视觉冲击。

“老朱？这——这小哥是你隔代传人！？都传了两代了！？没听说过你还有弟子啊！？”

李明福的反应却简直比曹少卿还要惊悚，简直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直愣愣盯着年轻人看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张嘴就喷出了蕴含着浓浓羡慕嫉妒恨的酸臭味。

武林中人大抵都对传人看得相当重，所以很多人临老了都仍在观望之中，而当他们发现多年的老朋友居然已经不声不响偷偷摸摸传了好一堆弟子的时候……怎么可能不让这个还在耐心从很多孩子里咂摸着找传人的老江湖眼红？

“哈哈哈……抱歉抱歉，因为当初只是觉得好玩，随便教了点东西啊，谁知道那小子居然都修炼到了能教徒弟的程度呢——哦啦，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和徒孙儿好好亲近亲近了，老李啊，见谅喽！”

倏忽来去！

若用一个词形容年轻人的身法，那真的只能是倏忽来去，只见他轻轻一屈膝，仿佛是伸懒腰一般，人便已经突地出现在庭院中间，打横里把曹少卿一把抄起，抗在肩膀上又是一纵身，俨然便已经逝者渺渺不见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