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红尘环（下）（2/2）

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几块好的皮肤幸存，东一块淤青、西一块红肿，处处擦伤处处见红，就连鼻腔和耳廓处都渗出了血迹，嘴唇上也有几处牙印，显然是刚才用力不均错咬到了，原本虽不整洁却还算干净的衣物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条条的破布，甚至比乞丐都不如，就这么勉强挂在身上，不修边幅的犀利也荡然无存，此刻的班孟坚简直像个被现实压垮的乞丐。

——虽然依旧有八块腹肌，肌肉结实得就像石雕一样。

“咳咳咳——好厉害！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尽量高估敌人了……想不到还是……”

就连声音都小得仿佛蚊蚋一样，倒不是班孟坚不想大气高声，但刚刚为了化解铁彦之动用红尘环轰出的惊天一击，此刻他真是全身乏力，连鼓动声带的力量都欠奉，一句话说到后来，胸腔像鼓风箱一样起伏不休，断断续续的声音一歇，又是剧烈到能把肺都咳出来的咳嗽。

像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能站起来已经简直是一种奇迹，若不是有解牛刀的支撑，或许他下一秒就会毫无疑义地扑落尘埃。虽说输人不输气、散拳不散架，但到他这样也有点离谱了。

偏偏这样强撑出来的一句话，最后并没有能够得到敌人尊重性质的回应。

在红尘环一击那匪夷所思的里面下残破的街道，此刻静谧到简直诡异——被掀飞上天的路面、尚且完整的砖石、变形的钢铁七零八落散了满地，街道两侧的建筑虽然整体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却有不少墙面的漆皮剥落了下来，大多数的玻璃窗都粉碎了，极少数维持着整体形状的上面也补满了蛛网状的裂纹，显然受了不轻的撞击。一切的一切都被刷上了一层灰不灰、黄不黄、黑不黑色泥色，刚刚还干净整洁的街道建筑，一瞬间变得好像是缺乏养护的鬼城，而且还是在长久的亏损后终于决定拆迁，却又在破土动工的同时就因为资金短缺而再度被荒废的那种一样。而与这鬼城完全相称的，便是这种极端不正常的寂静。

没有居民慌乱的声音还可以理解，毕竟“万径人踪灭”的效果确实出类拔萃，在其威力辐射中心的整条街道里，所有的居民都跑去隔壁市区串门走亲戚都并不是那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很可能就是这次符咒的力量发挥得更彻底一些，其作用范围内也恰好没有比较多心的“能人异士”来多事破解它。但是铁彦之的声音呢，这货为什么不做声？

——按照常理，高手之争中骤然占据上风，乘胜追击是必然的事情，即使发出绝招一时消耗过大，以炼神返虚级别高手老道的经验，也至少要一边抓紧时间调息回气，一边高声扯扯犊子、打打机锋、装装逼用来争取时间，但是拳脚破空的锐啸声和撕裂声也好，居高临下的嘲讽也好，甚至应该存在的细微的呼吸声也好，全都没有，就好像……空无一人般。

整条街道，此刻已经只剩下勉强站立的班孟坚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