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城管处的光（2/2）

光芒擦过的地方，原本仅仅留下刀切一般的整齐的划痕，然而随着空间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长，渐渐的，原本没有受创的地方，也裂开了弯弯曲曲好像蛛网一样的裂痕。随着湮灭“周盛德”的一击，整个空间仿佛也受了重重的一拳，纤细的裂纹转眼化作了狰狞扭曲的巨口，吞没了四下的一切——树木、房屋、地面、路灯、空气，所有的一切都朝着那个湮灭一切的狰狞洞口涌去，宛如投入了无底的黑洞一般。

伴随着汹涌而至的咔擦、咔擦、咔擦碎裂声，雷霆疾走、野火丛生，四周碎裂的空间开始朝外释放出如海啸、如潮汐的巨大能量，充塞整个世界，仿佛超新星最后的辉煌。

然后，曹少卿的意识，也随着这世界破碎时扭曲一切的漩涡一起，沉入了无底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

“喂！快给我醒醒！别挺尸了！起来干活！这都能睡着？！”

“玛德！厨房居然被砸成这鸟样！地震？不是说这里不是地震带吗！午饭吃锤子啊！”

“好容易有个双休日，看来要全部赔进去了啊？感受到了头儿浓浓的恶意……”

“老大！我才不会上当呢！一定是你吧？！一定是你不想让大伙儿休息故意制造了地震毁掉了城管处！明明外面根本没有震感！城管处就全毁了？你骗谁呢……哦噗！”

“噗哈哈哈哈哈……不作不死，老甄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迷迷糊糊之间，仿佛有声音，在脆弱的鼓膜上，仿佛雷声在轰鸣一样，完全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曹少卿努力挣扎了几下，只觉得浑身筋酸骨软，块块肌肉抽搐麻痹，只是稍微动弹一下，就感觉到了潮水般的痛楚，睁开仿佛千钧重的眼皮，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发……发生什么事情？对了！被卷入了……空间毁灭？不，是噩梦吗？】

尽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实，但那个扭曲的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都实在过于荒谬而难以置信，即使现在大脑像是发着最严重的高烧一样迷迷糊糊，曹少卿也依旧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何况，在那种世界末日一样的世界毁灭余波下，自己又怎么可能侥幸生还？

但是若是仅仅是普通的噩梦，那自己的身体反应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喂！新来的小鬼呢？该不会被压住了吧？不是说现在学校都有灾难应对演习吗？”

“按说只要能活动，那小子也不会有事的吧？我看他的体能和反应都很不错……”

“别是恰好被堵在什么废墟里了吧？真是麻烦……”

“别贫嘴了！赶紧找人！喂，那边有块凸出来的废墟，该不会埋在里面吧？”

刚刚恢复了一些的耳膜开始震动，七嘴八舌仿佛能让大脑乱成一锅浆糊的嘈杂声音，伴随着轰隆轰隆的翻检声传了过来，还未及转念，一缕暗淡的光芒已经映照在曹少卿的脸上——在他的头顶，依旧一习直裰，一副淡然模样的周盛德，若无其事地举起了一块足有两米多高的锥形墙角“碎片”，信手朝后一丢，巨石如雷轰鸣、重重落地，吓得甄友三躲避不迭。

“哦噗……老大！你个魂淡绝对是故意的吧？！不就是说了几句大实话么！”

“瞎说什么大实话？！快干活！不快点恢复办公机能、按时上班的话，明天坑爹的不止头儿一个了！啧……就算地皮不花钱，这两栋楼又要被老乡们吐槽劳民伤财了。”

“劳民伤财？想得美！都给老子挖地基去！你们两个，快去买楼板！你！给我联系建材供货商！废旧建材的处理都特么自己动手！傻站着装木头？！一小时之内我要见到供货商、天亮之前给我把废墟全部清理完！听到没有？！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给我老实挖坑打地基！”

“哦呼……工程兵发飙了！快去阻止他！否则他一定会深更半夜扰民的！会被投诉哦！这个月又要评不上行内先进了哦！”

“别逗了，白天被人入侵，晚上还不明不白让分处大楼都爆掉了，先进你妹啊，不被酒鬼扣工资就该万幸了……不，睡熟的时候地震，居然没被压死你就该觉得万幸了。”

随着密闭的环境被人掀开，城管处的喧闹声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然而曹少卿努力活动几下手脚，依旧觉得僵硬得好像提线木偶，身不由己不能控制一般。

“嗯？阴神受创？！地震而已，怎么弄得好像阴神出游被人打了似的？”

走近两步，周盛德突然咦了一声，身形一晃抢了过来，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在曹少卿手腕上一搭脉，眉头也跟着朝上一轩。

“伤得不轻啊？奇怪，按说即使无意识之中阴神出游，在我打坐练气的时候居然没能感应到，也是不可能的。嗯，此事定有蹊跷……说不定就和这场无缘无故的地震有关啊。”

周盛德一边说话，一边合起双掌，轻轻一搓。

他的双手立即变得好像涂抹朱砂一般，通红通红，而且散发出一股滚烫的热力。

不动声色，反掌之间运转气血，原本是很惊人的事情，而且也变相告诉了曹少卿，修炼到境界的高手的确是具备能够随心所欲控制自身血液流动能力的，然而经历了刚才世界扭曲一般的“现实”，亲眼目睹了“周盛德”那连画风都变了的实力，以及那不知从何而来，连世界都能崩碎的光之雨，曹少卿突然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中、天灵盖、太阳穴、檀中、丹田、涌泉、脊椎……仿佛遵循着某种特殊的规律一样，周盛德有条不紊地开始给曹少卿拍打按摩，他双掌按过的地方，火烫烫的舒服、熨帖，伴随着时而不时夹杂其中的推拿手法，曹少卿很快就觉得全身舒舒服服，似乎泡在温泉里一样温温热热，强打起来的意识也满满从紧绷变得放松，迷迷糊糊地沉入了梦乡，

“好好躺一晚上吧……阴神受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