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管处的吊打（2/2）

这么大力量的一拳，竟然拿捏得这么精准！

周盛德看起来也不过是用了再普通不过的弓步冲拳，甚至连弓腰、震脚的动作都没有，但一拳之下，全身的力量却轻轻巧巧地如同缫丝一样卷成了一股，看来轻描淡写，却比曹少卿的气势汹汹高明了不知多少。再考虑他在对拳时候还手下留情，不但只是震散了曹少卿的力量将他击退，甚至连曹少卿摔落地面时候受到的冲击也考虑在内，这手功夫简直耸人听闻！

“功夫的上乘境界，无非圆而不见其圆，动而不见其动。虽说力发于根，但你发劲的动作未免也太过明显，光看你跺脚的动作、耸肩的姿势，都能知道你要打哪边了！”

周盛德的招式一发即收，仍旧是背负双手不丁不八站在原地，淡淡地说话。

“我还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厉害的人，虽说以前也有体育老师说过，力发于方寸之间最难防，但相比较于真正拉足发力距离的攻击而言，寸劲的威力实在太小，很难造成决定性伤害。”曹少卿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忍着身上那种酸涩的无力感爬了起来，然后轻轻地在地面跳了几下，活动活动手脚，拉伸筋骨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清脆爆响，然后伸伸懒腰，朝着对方走了过去，似乎已经放弃了切磋，“能告诉我，究竟怎么才能练出——这种身手？”

说到“出”字的时候，他的身影突然恍惚了一下，右脚朝前迈出一步，竟然达到了两米的惊人距离，而蹬地的左脚，却悄无声息贴在地面仿佛在滑行一样，当“这种身手”四个字说完的时候，他已经维持这上半身几乎不动的姿势贴近距离挥出了右拳——活步。

这次的攻击显然比刚才的要更加出乎预料得多，也紧急得多，周盛德也似乎过于意外只是仓促挥起右臂想要抵挡。而曹少卿的右拳却只是个幌子，勾出周盛德的右臂之后，他的左手已经如蛇般嘶得蹿起，沿着对方的手臂压到了右肩上，然后右手迅速变抓攥紧周盛德的右拳，顺势一旋身，右肩顶胸，右膝撞膝，左脚别腿，就要打乱对方重心来一个过肩摔！

然而一顶一撞，似乎都打在了面团上一样混不着力。左脚的一别，更是像蚍蜉撼树一样，别说撼动对方重心了，似乎用力过猛，反倒挤得自己的大腿隐隐作痛。

“发力技巧还差得远，只是一边开口说话而已，呼吸就乱了，停顿那下我一听就知道是在发力，你却连我故意卖的破绽都看不出来，呼吸法上面还有得练！”

周盛德的语气里依旧带着理所当然的从容不迫，和因为说话打乱了呼吸的对手不同，他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鼻息也依旧悠久深长、平缓轻微，带着种奇异的节奏感。

说话间，周盛德左脚骤然抬起，朝着曹少卿的臀部和大腿交界处就是一记撞膝，与此同时，他被顶住时自然而然朝内收缩的胸口也好像是压紧之后被松开的弹簧一样猛地朝上弹起，被别在外圈的右手也变魔术般脱出掌握，反过来拿住对方的手腕朝上一提，左手成掌在曹少卿腰间一托——就好像故意引导着曹少卿做出一个后空翻的姿势一样将他挑飞卷起来，然后，在曹少卿的这个后空翻翻到一半时，朝下就是一栽。

“咚！”

这一栽的势头，可比刚刚那一拳凶狠多了——毕竟，比起还有四五米缓冲距离的那一拳，这次的栽摔没有任何可供卸力的距离。然而曹少卿的感受却依旧和上一次一样，除了浑身酸软，一下子提不起劲来之外没有任何不适，甚至着地的背部，还有一种气血扩散开来的阳和，暖洋洋的甚是舒适。

曹少卿咬咬牙，不再站起，翻身就是一记扫堂腿。

周盛德这次连看都不看一眼，左脚微抬，一勾一挑一送，曹少卿又腾云驾雾直飞出去六米多！

然而刚刚落地，曹少卿又翻身爬了起来，这次手脚并用一起发力，嚯嚯嚯奔出五步，然后以一种似乎贴着地面般的超低架虎扑过来，双手成爪向腰伸去。

周盛德继续把左腿朝外就是一扫，像踢球似的把曹少卿踢得在地面滚了好几圈。

整整半个钟头的时间，完全变成了周盛德的表演赛。抛甩、踢踩、崩打、擒拿，换着花样可劲儿折腾，尽管曹少卿以一种坚忍不拔的态度，不管被怎么击倒都继续爬起来挑战，但在天渊般巨大的差距面前，却只是在一次次自取其辱。

最开始的时候，周盛德的反击动作虽然夸张，好歹还比较现实，然而到了后来，他干脆双脚牢牢钉在原地，卷动两条大袖往来招架——看似软塌塌的袖子，被他用来时而如同钢鞭铁锤猛敲猛砸，破空有声呜呜作响；时而又如同丝带般柔软，不声不响间缠手绕足；一旦被袖子笼罩，藏在袖底的拳掌立即寸劲勃发，诡秘难防到了极点，简直像是在拍武侠片似的。

“至少斗志上还是值得嘉许的，不过听劲功夫还差得远！”

周盛德的耐性看来真的很好，尽管曹少卿的行为已然有死缠烂打的嫌疑，他却依旧是维持着不温不火的态度，一次又一次地将他击倒在地，一次又一次指点对方的缺陷。

然而虽则他的实力还远未见底，曹少卿的体力却已经见底了。

——说是刚蒸过桑拿房，都远远不足形容，曹少卿现在简直就像是刚出蒸笼的包子，全身的皮肤都透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周身的毛孔，仿佛关不紧的的水龙头一样，接二连三渗出大滴大滴的汗水，滴滴答答滚落在地面，原本还算整齐的呼吸，现在已经紊乱得全无规律。此时此刻，曹少卿已经只能躺在原地不断喘息着，甚至连周盛德的声音，在传到他的耳膜中时，也已经变成了轰隆轰隆的雷鸣，模模糊糊完全听不清。

然而直至此刻，他也没有一丝后悔的感觉，心中充斥的，满满都是对“还存在着如此强大人类”这一现实的激动和向往，听到那声声轰鸣，他仍是努力挣扎着，想要平复自己的呼吸再次站起来，可惜，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已经懒得再遵从大脑发出的指令了。

“区区半小时，体力就见底了……还得好好锻炼呢。”

周盛德也不管他听没听见，只是自顾自瞟了他一眼，确定他已经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体力，便悠然拂袖而去——任由他躺在地上，发出阵阵夹杂着咳嗽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