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缘灭（2/2）

乌霜听到此处，脸色慢慢变了。

“夫君，你的意思是……”

“丞相待我如子侄，但看赵高的意思，丞相恐怕已是难有善果。丞相结局已定，只是由谁立功尚不可知。既然如此，我……我……”

南门榀心中虽有决断，但仍难以启齿，乌霜聪明如斯，自然已明其意。

“夫君，离大人待我们恩重如山，夫君和卓儿能有今日，也多有丞相提携之恩。在离大人和丞相蒙冤有难之际，夫君当竭力周旋，若能令丞相免于一难，自是南门氏的报恩了。”乌霜面色严肃，缓缓说道。

南门榀艰难地问道：“娘子，你不知当今陛下与赵高之暴虐。丞相之难，已经难以避免。我自身难保，且位卑言轻，何以保丞相？”

乌霜默然片刻，道：“纵然无力保之，也不可落井下石，此为底线。”

“可是，如果不用这个机会向陛下和赵高献功，我南门氏也危矣！”

乌霜睁大了眼睛：“夫君自幼读书，岂不闻‘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何况丞相于我等有如此大恩。孟子曰，‘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若真有此难，妾身陪着夫君就是！”

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乃是孔孟核心精神，南门榀怎会不省得？

南门榀将乌霜拥入怀中，摸着乌霜满头青丝，喃喃说道：“若仅我夫妇二人，纵一死又有何妨。然而卓儿、宁儿怎么办？让他们陪我们一起死吗？”

正在此时，传来轻轻敲门声。

“是谁？”南门榀轻轻推开乌霜，向外问道。

门外传来一个喜悦的声音：“南门兄果然在，快请开门。”

南门榀和乌霜听到这声音，都是一震。

离轩和萝嬴闪声进来，关了房门，向二人见礼。原来，二人日间到了这一带后，怕被人发现，没敢直接进来，直到此时夜幕刚刚降临，正是最不易被人注意的时候，翻过围墙悄悄找到了南门榀。

乌霜甚是喜悦，南门榀心中却有点慌乱。原本他已决定将离轩和萝嬴未死之事告知赵高，虽然自己之前有隐瞒行为，但以此事让赵高能有理由直接打倒李斯，其功足以抵过。不过，如果没有抓到离轩，赵高是否还会迁怒于自己尚不可知。没想到离轩二人竟然到了这里，如果将此事告知赵高，岂非万无一失？

乌霜所言，对南门榀并非没有触动。但如今南门榀有了儿孙，不仅不愿儿孙承担风险，还想着能籍此光大门楣。至于离轩，南门榀心中咬牙，“反正他们也逃不了，迟早一死。我不亲自动手，也算是报恩了！”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当面临生死抉择，自己做出决定后，总会找出一万个理由支持自己的决定，这个时候，心理渐渐扭曲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