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生死的一线天（2/2）

火锅冒着热气，丧服男人将筷子剃干净，递过去。他很清楚泉月烨的口味，冷盘都是泉月烨爱吃的，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相处过的。

“你终于打算回日本了。”

“说说楼下的两个人？”泉月烨避而不谈对方的话题，他将毛肚捞出来放在油碟里滚了两下，含糊不清说道：“一个是将死之人，我可以理解。但是另外一个，他凭什么可以进入到一线天？”

一线天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时空，和墓地不一样又有些相似的半架构时空。在泉月家的认知中，墓地是只能让已死之人或者濒临死亡的泉月家人进入的死亡世界。那里意味着家族的聚集，是没有死亡的终点站。

“一死一活是可以进入到一线天的。这是我定的规矩。”丧服男人烫了娃娃菜，他喜欢吃鸳鸯锅的白汤，“以前我让他们陪着我吃鸳鸯锅，选了红汤的人可以活下来，选了白汤底的人就留下来。”

一线天作为他死后被激发的真正个性，全名为【生死一线天】，被激发时曾经在墓地引发了巨大的轰动，随后不了了之。

他的个性作用非常简单：能让死人和活人共处于一个时空，在本时空内生理机能会被固定，不会死亡同样不会再生长。

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无条件进入到生死一线天只有两个选择：一、处于濒临死亡的状态，进入到一线天将得到喘息的机会。二、和一个死人结伴而行，共同进入一线天。

“那么你的意思是轰焦冻死了？”

丧服男人不慌不忙，“他的个性很适合，所以雅乐选择了他。”他加了一碗米饭，在一线天中不会产生饱腹感，更不会有饥饿感。他们吃东西纯粹就是先要满足咀嚼的快感。

泉月烨不赞同这两位长辈的选择，他出声说道：“没有这种说法，按照规定你们是不用参与到最后的战斗……自然没有必要做出选择。”

“所以才会等你来。”丧服男人眯起眼睛，“你是最终的执行者，这几年也做的很好。”他一挥袖子碗筷和火锅汤底自己碎成白色的粉末，那些粉末散成一朵花。“一体两魂本来就很吃力了，我虽然想和雅乐在一个身体中，一体三魂会导致其中一个坏掉。也没有说强行霸占别人肉体的道理。”

泉月烨听饱了，“说正事。”

“花家英士的个性很适合雅乐，但是我要先拿走。他是我的。泉月雅乐的身体濒死状态一直保存在一线天，我想要请您给他一个能够恢复肉体的个性。”泉月烨并没有剥夺人个性的个性，他所有的个性都是死人赋予他的。他只能得到死者的个性，做不到剥夺活人的个性。

同样，他无法赋予任何人个性。

世界上已知拥有“赋予他人个性和剥夺他人个性”的男人服刑七年，被关押在全球最顶级的监狱中享受着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全天二十四小时的监控。

“你不可以离开一线天。”至少在泉月烨安排好一切之前不能离开，很久之前泉月家虽然也有布置很多关于最后执行的细节，但长期以来无人维护无人检查中间出了不少岔子。泉月烨这七年中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花在寻找那些设备，并且修好他们的路上。

一线天是最后环节重要的保障。

丧服男人有些无聊了，他撑着下巴说道：“我不太喜欢你这么说，事情并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一线天可以做很多事情，我生前的个性【续命】可是很受欢迎的。”

“没得商量。”

“那我就把那个鸳鸯锅丢出一线天。”丧服男人当机立断，“他被人打了药，你配了这么多种总不会看不出来吧。”

泉月烨心想我还真看不出来。整个墓地中，他算是药剂天赋、医疗天赋垫底的泉月家人，好像是上天将他的天赋技能点全部放在了枪术上了。

丧服男人沮丧起来了，他苦恼自己遇上了一个不懂药剂学的菜鸡，一边又在发愁怎么能够得到执行者的认可，合理地进入到花家英士的身体中。泉月家里人都叫这种帮助他们重现人世的家伙为：志愿者。

因为泉月家真正的个性都是在死后才开启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泉月长崎的个性【借尸】那样，以用灵魂状态进入到尸体中，如果活人和他的心意相通还能直接寄宿在活人的体内。

大部分的泉月家人死后一辈子都只能在墓地中活动。

志愿者是他们可以重现人世的唯一希望。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给我出去呢？”丧服男人泄了气问道：“我确实是很中意花家英士，我觉得他的个性很有发展潜力。”

“志愿者一旦被杀，附身的泉月家人会自然死亡。”除非泉月家的人愿意动员自己生前的个性来做一回极限治疗，将志愿者从边缘拉回来。作为代价，他们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彻底消散。

连回到墓地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我觉得花家英士的个性不错。”丧服男人还在争取，“他的个性……”他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忽然爆炸开巨大的水花，在漫天的冰与水中，绚烂的火光和喧嚣的风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火龙卷。

泉月烨的半边脸被照亮，他摘下脸上的飞蛾面具。炙热的火龙卷像是烟花盛宴一样不断迸射出小火星子，泉月烨看着那些火花还没有落地就失去了光芒，闭上了眼睛。

他说，“有人来了。”

“这里是一线天。”

“所以我说有人来了。”泉月烨笑道：“真可惜这里是一线天。”

丧服男人闭上眼睛，他和泉月烨见面之后整个人都生动多了。比起和花家英士说话的冷冰冰，他现在加快了语速、自己独有的语调还有一点点的乡土口音。脸上也多了不同的表情。

可是在下一秒，他像是被抽走了一切的灵气，重新回到了木头人的世界。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温和的笑容，“抱歉。”

“没必要道歉，大太爷爷。”泉月烨放松下来准备看戏，“您也是和我谈志愿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