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溪镇(152)(1/2)
干爹说自从他这辈儿起留下祖传的东西就三样:一是无平妻娇妾,二是无深宅高院,三是无屈膝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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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喜昨年十八岁,嫁给赵西口的时候没人来参加婚礼,一是婆家娘家都没人,二是连一个请帖都没发出去。
高堂仙游去了,所以连拜堂都没拜,那一宿就和普通的一宿一样,也和这一宿差不多。
睡前张小喜炒了一斤多花生,用面袋子包着,怕走风漏了味道不香了,赵西口喝酒的时候吃不下去。
赵西口很好伺候,因为他总也说自个和自个干爹一个模样,喝酒要吃花生米、吃饼要喝羊肉汤。
八岁那年,张小喜和苗婆子跟着分兵驻扎山海关的十万寒甲军从金陵一路风尘仆仆的走到顺天府,刚到那天苗婆子听见不知是哪个嘴碎的人说来着,朝廷要把金陵城改成应天府。苗婆子不认字,外城门口用黄纸贴着的皇榜看不懂,便成了个听风就是雨的俗老婆子。那天夜里张小喜睡着之后苗婆子就抱着她哭,一边哭一边说她是个没了家的孩子,好好的金陵城名字都没有了,让孩子一丁点念想都留不下来,这孩子不就成了没根的浮萍?
最开始,张小喜看着苗婆子炒了两年花生米,学到了不能伸手去抓刚出锅的炒花生,十岁那年亲手炒了一锅花生米,说是要给她家赵老爷一个惊喜,赵老爷确实又惊又喜,一把手下去抓起一片黑乎乎就往嘴里塞,当天赵老爷就从家里存钱的木箱偷了半贯铜子儿,去喝了一整天的瓦巷口老白干儿。所以张小喜十岁那年又明白了三个道理:赵老爷满手都是茧子所以不怕刚出锅的花生米,花生米糊了就和毒药没什么区别,家里不能没有个姓赵的。
“你走了我就睡不着。”赵西口腰带都系好了,才看见光溜溜的张小喜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倚着床头雕栏,呆呆的看着他。
一更天就睡的人不算少可在顺天府里不多。在这块地儿,一更天就脱衣服上床俩人光溜溜的贴在一起,无非就是个些无权无势的人罢了,早些做祖父母也许比钱与权来的容易。
赵西口拾起被子,盖在张小喜的肩膀上。没裹严实,还是露着胸前一片,可能赵西口喜欢看,所以也就这么着了。
“睡不着去陪陪丫头,一更天她肯定睡不着,没准是点着蜡烛偷摸的看话本。你去她屋里把油灯点起来,一是别看坏了眼睛,二是别烧了被子。”
“晓得了。”张小喜略微紧一紧被子,轻声应道。
“花生米炒了吗?”
“用装面的布袋子装了,放在厨房门里左面的墙上挂着。”
“不急,我在去熬一锅羊肉汤,还得半个多时辰,过会儿去看看丫头吧。”
“那什么时候回?”
“不知道。”赵西口说罢,他从头到脚都穿戴好了,正要抬脚往门外走去。
“哥,等等!”
“你若是半个时辰后走的话,正巧着去门口给我买份豆皮回来!”
“哎!”赵西口应了声,可脚上功夫没停,很快的就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张小喜也不顾着什么,被子往地上一耷拉,**裸的就追了出来。
“你跟店家说,要多放点辣子!”
“哎!”
“你跟店家说,少放些香菜,再多包一层豆皮!”
“哎!”
张小喜眼前看不见赵西口这个人了,她家地基就矮,高了建不上去,只能看着大杨树下的那堵墙,墙外的月色倒是轻轻松松的发现了这家人,它的月光穿过墙檐,轻轻的落在张小喜那副还算是鲜嫩的**身躯上。
她双眼不知道该看哪里,却也不想回屋去。
家里不能没有一个姓赵的,可现在家里就剩个丫头姓赵了。丫头顶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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