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人（2/2）

天色已经很晚了，晚饭后，丰妈妈乐慈带着她简单拜访过主席上的几位长辈，就领着她回了房间。

丰瑾洗好澡出来，坐在床边整理衣服的乐慈站了起来，用手轻轻帮她掖了掖露出来的衣角，有些懊恼地说道：“都怪我还是把你想得太小了，这睡衣将就着还能穿，那些衣服太衬身量，怕是穿不下，等明个儿妈带你去商场逛逛去！“

“谢谢，妈。“丰瑾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相处，有些局促地看着脚底踩着的漂亮瓷砖。

毕竟她在陈家村的母亲在她五岁那年就去世了，所以她对于母亲这个概念很浅，就连从父亲嘴里得知的母亲也多数被神话了，毕竟那里面藏着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深深的思念。

这是从见面到现在，丰瑾第一次叫她妈，乐慈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一把紧紧地抱住了眼前高出自己半个头的丰瑾，她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深深的心痛。

乐慈痛恨那个拐她女儿的男人，虽然她女儿被养得看起来还不错，可是哪一个母亲都不能忍受亲生孩子离开自己十四年的痛苦，甚于切肤！待她归来时，她甚至都不能将已经长大了的她完全揽入自己的怀中。

丰瑾没有回抱她，乐慈哭了多久，丰瑾就站在原地被抱了多久。

乐慈说今晚要留下来陪她睡，被丰瑾拒绝了，正好那厢喝醉了酒被搀进来的丰国泰嚷嚷着要见乐妹，乐慈便也没多说什么，道了声“晚安“后轻轻帮她带上了门。

被男人带大的孩子终究少了份细腻，若说唯一带着些女孩子缠绵缱绻的温柔，可能来自江南水乡的阿婆。

丰瑾第一睡这样软的大床，却实实在在地失眠了。

熄了灯，外面的路灯从窗户透了进来，有个北归的女孩左右翻腾了半天还是睡不着，呆呆望着窗外的雪景。

从前在南方，最渴望地便是想见一见课文里形容的北方壮阔的雪景，现在看得有些麻木了，这几天赶路，火车外、汽车外都是雪，有大雪、小雪，各种类型的雪她算是见了个遍，不过坐在飞机上时她倒是没见着，只记得窗外的云层很好看。

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雪也没有这么好看了，她有些怀念那个只会下雨的陈家村了，她好想好想回家，可是这里就是她的家，她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她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南飞途中落了单的北雁，落单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到队伍里，却有些无所适从了。

夜深了，窗外的雪又大了几分。

丰瑾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多如牛毛的长发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天明都睡不着了。”于是起身去拉窗帘，却不想看到窗外的路灯下站了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