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君子远庖厨（1/2）

这几天建屋工人的菜都是阮玉做的，二丫三丫都只是帮着把需要的菜洗好切好摆放好，炒就完完全全是阮玉一个人的事儿了。

二丫三丫本也想在阮玉这儿学学厨艺，奈何他们压根不是这块料，对火候、调料量的多少，几乎掌握不了，做出来的也堪堪能吃。和村里大多数妇人做的没什么两样。乔明还曾嘲笑三丫跟着好师傅都学不来好师傅的手艺。倒是宋阳好好安慰了二丫一番，不用学得多么好，日后若是想吃好吃的菜，就寻到娘家来，惹来二丫一阵娇嗔。

也因为炒菜只需阮玉即可，厨房倒只有她一个人，锅里的菜起起落落。

来建屋的都是个顶个的大汉子，吃的自然不少。听阮远说，村里人帮忙建房子，只要有一点荤的沾一沾就很是满意了。阮玉就打算买点排骨来炒红烧排骨、熬骨头汤之类的菜。赵氏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傻丫头，哪有人给人吃骨头的。”虽然她没在村里宴过客，却也知道这些常年干活的汉子就爱吃肉，越肥的肉越爱吃。

在拿着大锅铲翻炒肥肉多多的红烧肉时，景亦踱步进了厨房，挽起袖子，接过阮玉手中的锅铲。这么大的量，他一男子翻转都觉得费劲儿，莫道说一个连农活都不会干的姑娘了。“我来炒，若是要加什么调料你往里洒，其他费力气的活儿我来。”

阮玉吃惊地不住看了他两眼，倒是也没有拒绝。自己照顾着另一个锅里的蒸鱼，时不时又照看一下火。

不知想到什么，被柴火照耀着的眸显得越发水润，向上翘起的嘴角也摄人心魄。让炒菜之余瞄了她几眼的景亦忍不住问出口，“想什么呢？”

阮玉正了正脸色，没作回答，反而问道，“你们读书人，不都是讲究‘君子远庖厨’吗？你这样，没有犯了忌讳？”又撅噘嘴示意了他手上的锅柄。其实不止是君子远庖厨，在整个村里，可能都没有男人进厨房的，她也几乎都没见她爹进过。

“你是对读书人有什么误解？还是对君子远庖厨有什么误解？”景亦不紧不慢地问道。

“嗯？”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念完整句话后，景亦又给阮玉解析了一遍。阮玉这才知道，原来这句话的本义是孟子在赞扬齐宣王有仁爱之心，和男人进不进厨房没多大关系。大多数不进厨房的现代男人却以为有了支撑依据，每每推脱都以“君子远庖厨”为借口。而她听多了，也只记得这一句。

阮玉的脸瞬间火红，不知道是被灶膛内的火光映射的，还是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懊恼。

景亦看着灶下蹲着的小人儿，脑袋藏进曲起的手肘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看着火，另一只手不断的捣鼓着柴火。反思道，自己是不是太过严肃了。

正在思索要说些什么话来缓缓气氛，阮玉已经跳起来，“加盐加盐！可以起锅了！”

景亦眼睛一亮，顶顶认真地对阮玉道，“虽然书上的事儿你不懂，但你厨艺很好，这我就不及你了。我很是爱吃你做的菜。”说完鼻子还狠嗅了嗅空气里的红烧肉味儿。

那狠嗅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阮玉莞尔，“虽说我未曾被你安慰到，但我还是谢谢你的喜欢啊。”

赵氏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烟雾缭绕中，对面的少年少女相视而笑。赵氏心中一惊，这么久以来，自己是不是都忽略了什么。

“咳咳……”一声咳嗽打破了这种旖旎的氛围，“阿玉，菜再不铲起来就糊了！你怎么还让人阿亦帮你炒呢，真不懂事！”说着赶忙去抢过景亦手中的锅铲将他半推了出去，“阿亦，你可是男人，不好在厨房里的。”

看着阮玉那张故作委屈的脸，明知道是闹着玩儿的，景亦还是道，“婶子，是我没事儿干来帮阿玉忙的，她劝过我，我没走。您别怪她。”

他这个为人子女的岂能知道，眼下赵氏训了自个儿女儿一顿也是防止别人来数落自己的女儿，何尝不是另外一种保护。

赵氏哭笑不得，我也就随口说说，咋还护上了呢。但眼下也不能让两人太过接近了才是。“阿墨又写好了几张大字，正想找你看看呢，你快去吧。”三言两语就打发他走了。倒也没有再和阮玉提这回事儿，只催着阮玉赶紧上菜，她进来前已经看见一群人往这边走来了。

赵氏和阮玉合力将所有的菜都摆上院子里的桌上后，帮工的人也到了。